隔山杂记11   背锅

文   李云石

我是最后一届工农兵学员，进校前经县城去了一趟新华书店，发现一本现代汉语，因口袋饿得慌，就初试了“窃书不为偷”的勾当。因付款后书店要在书的反面盖章，我怕拿出去后有人发现此书未盖章露了马脚，就掩耳盗铃式把封底撕掉了，心里妥妥的。我们是踩着打倒“四人帮”的点子进校的，第一学期课本捉襟肘见，一天一班干部见我有此书，说他的一本刚好丢了，并且封底还写了他的名字。之后有位系领导还在一次不小的会上给我一块遮羞布式地不点名式的被无限上了纲。我先澄事实，但有口难辩，再是羞愧难当，三是按领导给的台阶下：“有则改之”，从新做人。这当头棒喝，人格的教训，从此使我断了做小偷的念头，那怕是写文章的方方面面，感觉和前人或别人“似曾相识”，冷汗就从握笔的手心冒出来；另一方面，我拚命把书复印到脑子里，不撕封底，不留把柄，看谁能耐我何？

这次新冠病毒肺炎偷袭武汉，一时间铺天盖地口诛笔伐华南海鲜市场及其野生动物，大有也应把龟山蛇山搬走之势，就因为野生动物含有病毒？就因为华南市场离率先被感染者距离稍近？人类从很长时间的茹毛噬血过程中走来，从火到食熟也几千年了，新冠怎么今日才新呀？如果着实这个锅让它们来背，那真正的宿主会偷着乐呢。

李文亮是位优秀的医生，他也富有良心地在朋友圈吹过哨，并且被辖区派出所提出警示和训诫过，甚至以身殉职了，这件事已被炒作成“现象”了。我始终纳闷，什么是吹哨人？封建社会朝廷的谏官疑似，如魏征，吹的哨声是“居安思危”；孙中山、毛泽东等革命先驱是，吹的哨声是“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起来”，等等等等，吹哨者或有举臂振呼的勇气，或有响彻云霄的力量，或有一往无前的精神，这才值得大书特书；而此次疫情，前有发哨人，中有传哨人，更有闻讯吹号者，更有申请赴险，临危而上，舍身救人者，英雄遍地，都应大书特书！再说，一纸训诫书，在大会及其媒体口径“不人传人”的背景下，一个派出所“履行公事”而已，就值得穷追猛打？如果是喊打者您当时坐在那个位置上，会待李医生如上宾，送上“妙哨回春”的锦旗？

让小小派出所背上冤污英雄的大锅，让平凡而优秀的李医生扛起一哨天下惊的大旗，都会受不住的。病毒在中国已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痛定思痛，我们是否应该放下不该背的锅，没有扛的旗，不能让有人无奈，有人偷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