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书献给奋战在卫生防疫战线的白衣战士:
山玫瑰(长篇小说 第六十章)
刘云贵

第六十章 贵客临门
郑志回到家里,柳秀玉说:“林林的大舅上午来了,他说明天和爹娘、二弟、全家一块儿来给咱们‘温锅’。”
次日是星期天,岳父全家都赶早班车来了。两个内弟是煤矿工人,按政策可以要两个孩子,一行十口人来到了防疫站。
“爹、娘,您来啦!”郑志迎出大门外,先给老人问安。
“姐夫好!”“姑夫好!”弟弟、弟妹和孩子们一起呼喊着。
“好好好!上楼上楼!几年不见,都长成小伙子、大姑娘啦!”郑志看着侄儿侄女们高兴地招呼道。
两个弟媳帮着柳秀玉炒菜做饭,孩子们在书房里亲热玩耍,郑志陪着老人和两个兄弟喝茶聊天儿。
“志儿,你们知道吗?柳树芝他对象转业回来了,听说在县里当大官。”丈母娘对女婿说道。
“柳树芝?他对象?当兵的那个?”郑志问。
“姐夫,我给你说说吧,柳树芝他对象转业来榆山县了,听说当了卫生局的局长,好几个月了,你应当认识啊?”大弟柳建功说道。
“噢!你说得是‘不粘锅’局长耿春生吗?他是柳树芝的对象?”郑志惊愕。
“对!错不了,头几天还回老家去了呢!姐夫,‘不粘锅’局长是咋回事儿?”
“这个耿局长挺正派,歪的斜的他不干,人送外号 ‘不粘锅’局长。”
“噢,这可是个好官啊!听说柳树青也快回来了。”
“嗨!想当年为了柳树青,我差点儿把郑德怀揍了一顿!”
“郑德怀惨啦!去年得了脑血栓,差点没了命,现在好点儿,整天介拄着个拐杖在村子里晃来晃去的。”
“要说郑德怀也不是个坏人,就是工作方法简单粗暴了些,可是在农村有些事儿还真的是说不清楚,文文皱皱的有人听吗?”郑志听说村支书的现况,毕竟是他二哥,是郑家人,心里还是酸酸的。
“看看看!姐夫,‘一扎不如四指近’,你还是向着郑家人!”大弟建功笑道。
“哎!你们的煤矿上现在怎么样?”郑志好长时间没有和两位内弟见面了,遂问道。
“呵呵!姐夫,现在的煤矿不属于‘我们’的啦!国家搞企业改制,搞资产重组股份制。可搞股份制矿长说了算,他是100股,副矿长50股,区长30股,我们当工人的每人两股,那些个临时工、农民工股都不股啦。唉!这国家的煤矿改来改去,改成矿长自己的啦!”大弟、二弟摇头叹道。
“哼!甭管他改成谁的,这个地下的煤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人人有份儿,也不能归个人!撑的撑死饿的饿死,也不能这一辈子挖光了!糟蹋光了!不给子孙后代留一点!”岳父柳根旺听不下去了,气鼓鼓地插嘴道。
“孩子们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建功、建业,甭管人家怎么改?怎么弄?那是人家当官的事儿。咱是个小老百姓,钱多多花,钱少少花。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俺听说煤矿出事故就睡不好觉,吓得心里打哆嗦,就是挂记着你们的安全。”丈母娘打断岳父的话,叮嘱儿子们。
“好喽好喽!准备吃饭喽!”柳秀玉和弟媳妇把菜做好了,孩子们也跑来拾掇桌子。一家十三口人,挤得满满当当的。
郑志拿出家里最好的榆山高粱酒,柳秀玉做了最拿手的辣子鸡块、葱油鱼,荤的素的,凉的热的,弄了将近二十道菜。
“哇!姑姑真厉害!今天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呀?”孩子们看着丰盛的菜肴,口水直流。
岳父高兴地说道:“多少年啦,咱们全家没有这么团聚过,今天咱们就喝它个‘一年四季发大财’的!”
“发大财干什么?当地主啊?当四类分子啊?”丈母娘打断岳父的话。
“要俺说啊,你们就喝个‘一年四季平平安安’的!”丈母娘说。
“听娘的话,一年四季平平安安!”儿子女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岳父自嘲道:“好好好!以后都听你娘的,平平安安!”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柳秀玉给娘倒了一杯酒说道:“娘,你也喝杯尝尝,咱榆山的高粱酒可好喝呢!”
丈母娘端起酒杯喝了少许,咂咂嘴巴说道:“真香,怪不得男人们都爱喝它呢。”
柳秀玉和两个弟妹喝橘子汁,孩子们早已饿了,见大人们喝酒,哪还顾得什么礼仪,抓起好吃的大嚼起来。
吃罢饭,刚刚拾掇完桌子,“砰砰砰”有人敲门。
柳秀玉开门一看,一对穿着得体面色红润的中年夫妇站在门外。
柳秀玉打量着面前这位蛾眉杏目稍显富态的俏女人,对面的这个女人也瞅着柳秀玉看,四目相对看了半天,同时张开双臂搂在一起,两个人用力抱了半天,松开手,眼里分明闪耀着泪花。
“小姑!”“树芝”两个人喊着又抱在了一起。
后面站着的汉子提溜着一包水果,笑眯眯地看着。
“玉儿,哪儿的客人?家里来说话啊!”丈母娘见女儿半天不进门,站在门口又搂又抱的,招呼道。
“娘!是柳树芝!树芝来了!”柳秀玉惊喜地喊道。
“哟!树芝来啦!客(kei)也来啦!快快快!屋里坐!屋里坐!”

柳树芝见家里来了这么多人,拉拉耿春生的胳膊说道:“五爷爷,五奶奶,您们来啦!俺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俺对象耿春生,家是鸿峪公社的,咱老家翻过凤凰山就是。”
耿春生恭敬地叫道:“五爷爷好!五奶奶好!”
“好好好!坐坐坐!”大伙儿起身让座。耿春生坐在岳父身边。
“树芝,咱们快二十年没见面了,你胖多了,真的不敢认你了!”柳秀玉瞅着树芝说道。
“小姑,你怎么这么胖了呢?小姑夫没有欺负你吧!”柳树芝笑道。
“玉儿,你给树芝和客(kei)介绍介绍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娘提醒道。
“树芝,这一大家子人都是你娘家人!这位是我大兄弟柳建功,这位是二弟柳建业,这是你小姑夫……”话还没有说完,柳树芝叫道:“小姑小姑,俺认出来了,俺小姑夫还那么坏吗?”
郑志笑道:“树芝啊!你怎么恩将仇报呢?要不是想当年俺给你锦囊妙计,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丈夫啊!”
耿春生听得莫名其妙,笑问:“什么锦囊妙计啊?说来听听!”
“小姑夫,你还好意思说呢!春生,你不知道,1978年那会儿,村里的姑娘们都结婚了,小姑和俺同岁也结婚了。俺也想结婚,可是你不在家,小姑夫给俺出了个馊主意,他说把家里的月份牌一天多撕几张,你对象就快回来啦!”柳树芝说起话来,一颦一笑还像当年饰演的李铁梅,直言快语的。
“嘻嘻!人家小姑夫是和你闹着玩呗!”耿春生笑道。
“结果,俺偷偷地撕了几十张,一点儿都不管用!”
“傻瓜!真是的,别说你偷偷撕几十张,你就是把月份牌烧了也不管用啊!”耿春生又笑。
“俺不是想你吗!”柳树芝俏笑道,一幅粉面含羞的样子。
“你看你看,俺还没有介绍完呢!你们待会儿再说!”柳秀玉接着给柳树芝夫妇介绍了两个兄弟媳妇和各自的孩子们。
柳树芝看着满屋子娘家人,小嘴儿“啧啧”个不停:“小姑你看,想当年咱们在文艺宣传队的时候,咱俩演《红灯记》演李铁梅的时候,也和她们一样大,转眼间咱们成了她们的妈妈啦!”
“呵呵!甭说成孩子的妈妈,下一步就成孩子的姥姥奶奶啦!”郑志说罢笑了,大伙儿都笑了。
“耿局长,那天开会见到你,真想不到……”郑志话音未落,耿春生忙摆手说道:“小姑夫,在家里千万不要叫局长,让老人们笑话咱。我老家是鸿峪耿庄的,俺老爹也是种地的。”
听耿春生这么一说,岳父打开了话匣子:“春生啊!知道吗?我和树芝她爷爷那一支是从山西老槐树迁来的两兄弟,是一条老根儿,一个老祖宗,到你们这一辈儿有十六七代啦!都亲着哪!那解放前,俺和树芝的爷爷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闯关东,一路上是要着饭走啊!那路上的死人不断啊!就躺在路边上,连埋的都没有……”
“你看你看!一家人见面喜庆着呢,净提那些晦气事儿!”见岳父几杯酒垫底又要进行忆苦思甜教育,丈母娘赶紧阻止道。
“五爷爷说得对啊!过去吃的苦,过去受的罪,过去遭的耻辱,咱们不能忘!永远不能忘!这是激励咱中华民族前进的动力啊!”耿春生说道。
“知耻者近乎勇吗!”郑志亦附和道。
“是啊,树青哥就是典型。树芝,哥他什么时候回来啊?”耿春生问妻子。
“我哥来电话说,他正在处理那儿的资产呢,这次回来就不准备再回去了。”柳树芝说道。
“真想不到,树青这么有志气,当老板了!”郑志感慨道。
“小姑夫,听说你也很有志气啊!书法、摄影、写文章都是自学成才的!”耿春生看看郑志笑道。
郑志起身拿出相机说道:“来来来!我给你们照张相吧!”
“听说你摄影挺厉害,获过奖,拍张看看!”耿春生说着坐端了身子。
拍完照,耿春生起身告辞:“五爷爷,五奶奶,刚来地方工作挺忙的,我们先走啦。你们有机会到俺家里住几天?”
郑志忙说道:“你看你看!不知道你们回来,还没有给你们接风洗尘呢!”
“小姑夫,别雨后送伞啦!等树青哥回来,咱们一块儿聚聚吧!”柳树芝说道。
“好好好!等树青回来通知我,我一定去看他!”
“俺哥回来,第一个该看的就是你。小姑,小姑夫,你们等俺的信吧!”耿春生夫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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