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卷/当代先锋作家/刘艳芹/又见桃花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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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30 06:08 122759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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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桃花儿开

文/刘艳芹

俗话说：过了清明冷十天。北方的春天来得晚，大地回暖，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像江南，四季苍翠，没有明显的季节跳跃。

半个多月前，就听说武大的樱花开了，甚是向往。而北京玉渊潭的樱花节，往往要等到三月下旬，尤其晚樱，需等到清明前后才能盛开，这是南北方气候不同引起的差异，同样的花，因所处地理位置不同，花期也不同。

而眼下开得最多的是桃花。尽管人们一直把迎春看作报春的花，可我还是认为，只有桃花开了，真正的春天才算开始。今天春分，正当春季三个月之中，又见桃花儿开，不早也不晚，开得正是时候。

天生酷爱春天，这也许是我与生俱来的一种情结。之于桃花，之于三月，仿佛总有抒不尽的情愫，缓缓地流淌，如同一条朴素的河流，途径故乡和亲人，而灵魂的抚摸，何尝不是一种融入和渗透！

我生来与桃花有缘，且是传说中的不解之缘。那年的一个三月天里，在牤牛河畔一个开满桃花的小院，随着纷纷飘落的桃花，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那棵开满桃花的树，和故乡亲人一起，陪我慢慢长大。记忆中，每年花开的时节，我都会站在花树下，一边看桃花儿灼灼盛开，一边仰起头做深呼吸。有风的日子，我会闭上双眼，在淡淡的落香里伸出手臂，任飘飞的花瓣落入掌心。有时，我会将落花聚拢在一起，用泥土覆盖，再用手掌重重地拍上几下，于是一个小小的花冢，便会就地落成。那个时候，我不懂什么叫做情结，或许只是单纯地喜欢，抑或还有其他说不出来的缘由。总之，我爱上了与桃花缠绵的日子，爱上了和桃花一起“过家家”的游戏。

后来我长大了一些，常常在小麦拔节的时候，跑去地里挖野菜。在麦苗之间的缝隙里，或者凸出裸露的田埂上，只要看到长着细长条叶子的小桃苗，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欣喜得忘乎所以。这时候，我往往会小心翼翼地拔出桃苗，再刨出一些地里的湿土，将其根部包好、包结实，带回家种养，期盼着它能在来年开出好看的花朵，或者秋后结出一树又大又甜的桃子。而多数时候，小桃苗长不了几天，就会无疾而终。可想而知，那时我有多么沮丧和失望。倒是院子里那棵古老的桃树，我一直不知它的来历，从我出生那天起，它就一直陪着我花开花落，冬去春来……直到很多年过去，再回想起来，院子的东南角，那块幽僻的小天地，依然还有当年斑驳的影子。

因此，每年的春天一到，我就会首先想到桃花。公园、街角，甚至附近的田园，只要我能到达的地方，我都会去探寻有没有桃花的影子。我的寻访，不只限于驻足远观，我会走近它，在观赏中无声地凝望。我相信，它们定会听到我的心声，就像我一直懂得它们的语言，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或者呼吸之间的轻轻一念，我们彼此都能心领神会。我确信，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蹉跎的时光，亦不会改变岁月最初的模样，正所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也许，仅仅为了追寻一份单纯的记忆，或者淡淡的乡愁。去年春天，我再一次驱车奔赴北京植物园的“桃花节”。可当我真正地置身其中时，却发现人群熙攘，游客如织，内心的那份闲愁顿时烟消云散，哪里还有心情赏花。我不甘心，回来之后不久，便又前往小城郊外的农博园，竟发现一眼望不到边的桃林，美得不可方物，像极了我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这部电视剧里看到的场景，以至于我严重怀疑，这部剧的导演最初定是在这里选景。曲径通幽处，一幢小木屋悠然闲适，深居在桃林的背后，宛若仙境一般。可当我走近桃林，近距离地看到每一株桃树都被园艺师修剪得如出一撤时，内心的失望油然而生，这时，连盛开的桃花也不再真实。我想，美应该是天然的，不加一点粉饰和作秀的成分，而不是人为地去雕琢，这样的美，只能悦目，却不可以赏心。

尽管如此，我对桃花的偏爱和执着，却不会减少半分。每逢花开的时节，不管是公园里的碧桃、紫叶桃，还是小区绿化带里种植的夹竹桃，甚至果农栽种的蟠桃、油桃，只要有桃花盛开的地方，我都会欣然前往，或驻足远眺，或近而观之，将每一茎花香，尽收囊中。

又到了“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时节，只是在绿柳含风、桃花满园的春天，我再难寻到当年陪我长大的那株桃树，以及每年绽放的一树树桃花。此时，我想起沈从文说过的一句话：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这是沈从文写给爱人张兆和的经典诗句。那么，又有什么不同呢？我想说，经年至此，我看过无数盛开的、羞赧的、招摇的、内敛的或者一意孤行的桃花，唯独家乡小院里的那一树桃花，才是我内心真正的花朵，常开不败。

村上春树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一棵开满桃花的树，可以长成心中的一片长林吗？那里有阳光、有清风、有云朵、有笑声，重要的是，我曾经去过。相信，它会一直在那里守望着我，守望着我们一起漫过的时光，那么远，那么悠长……而我永远不会迷失，那个生我养我的小院，那个叫做故乡的村庄，每一次深情地回想，都是一次和亲人的重逢，和自己的相拥。

本版责任编辑：彭永征

作者简介：

刘艳芹，笔名如烟，河北廊坊人，当代先锋文学总编。当代先锋作家（诗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名人名企文学院院士，《当代先锋文学》驻站诗人，“中国当代文学最杰出作家排行榜”第二名获奖者，《当代先锋文学(2019秋冬卷)》头条诗人，《当代先锋文学》2019年度“最佳创作奖”获奖者。作品散见于《当代先锋文学》《河北文学之声》等全国各地期刊及微信平台。著有诗集《陌上春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