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瓦匠》第十章 杨柳湖畔双喜临门
赈灾义演王强解谜
五
欧阳春走出病房,来到走廊的僻静处,掏出手机拨通紫藤的电话,把碧玉的身体状况和治疗情况详细的给紫藤说了一遍,让她不要过分担心,并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欧阳春正要拨王强的电话,恰在这时王强的电话铃响了,他点了下接听键。
“喂,王强,我正想给你打电话。”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桂花阿姨、梁栋叔叔他们有消息了……”
“他们活着?”
“是的!”
欧阳春一听这话,就像服了兴奋剂,浑身血液的流速都加快了,低落的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他差点没蹦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
“感谢上帝,那真是太好了……”
“快告诉我,碧玉怎么样了?”
“我正想告诉你这件事,碧玉目前还没苏醒,不过北京来了专家,对碧玉的症状进行会诊治疗,相信一定能取得意想不到的疗效,我有预感。”欧阳春想起了他刚才做的梦。
“谢天谢地,希望北京专家能使碧玉早日恢复健康。”王强稍作停顿说道“我还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过你得先猜猜看。”
“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好消息是画眉把你要的东西托付给我了。”
“这你不是已经发短信告诉我了吗?”
“可是你没听乐曲呀!画眉的声音悦耳动听极了,那简直就是天籁之音,世界名曲!她把《蜜蜂颂》和《泥瓦匠之歌》的乐曲、配器、演唱完美的演绎在一起,出神入化到了极点,那真是精品中的极品。就像她的人品一样。”
“是吗?我听着怎么觉着好象话外有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呀,我确确实实听了好几遍,感动的我都泪流了好几回。”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可惜吴总他没能听得到,等我回来咱们把光碟拿到他的坟上去放,让他高兴高兴,让他听听艺术化了的《蜜蜂颂》,那不再是震动棒发出的单纯的”嗡嗡”声,而是无数蜜蜂在“嗡嗡嗡”的劳动号子中酿蜜筑巢。”
“我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医生千方百计也没能留住少康那脆弱的生命。”
“……”欧阳春半天无语,只是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挂了电话,和少康从小到大的往事就像云烟一样在他的心头翻滚了起来……
碧玉终于苏醒了,眼睛会动,会流泪,会吃饭,就是不会说话,四肢不会动。
欧阳春自从把碧玉接回家以后就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并且找了不少民间中医给他她治疗,还亲自往南山银台观跑了好几趟,终于遇见了马道长,讨回了那个传世奇方,为碧玉煎药治疗。他屋里屋外的忙,紫藤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主动的替欧阳春负起了照顾碧玉的责任,好让他有更多的精力打理公司的事务。
欧阳春紧紧抓住灾后重建带来的巨大的商机,在承接工程的同时还开发了几处商住楼小区。虽然公司的事情井井有条,可是家里的事情却使他头痛不已。母亲的话时不时的在他的耳边响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虽然是一种腐朽的传统说教,但对于母亲桂花来说却是一件头等大事,她把这句话奉若神旨,把传宗接代看成至高无上。母亲私下里已经和他谈过好几次了。
正是这件事让欧阳春忧心忡忡,茶饭不香。回到家里偷偷的发呆。这些都没有瞒过细心的紫藤。
一天吃完晚饭,紫藤洗刷完毕,她给欧阳春泡了一杯淡淡的普洱茶,端进客厅递在他的手上,坐在他的旁边轻轻问道:“最近好象有心事?”
“没有。”
“别要强了,我早就看出来了。”
“真的没有。”欧阳春虽然这样说话,但他的眼睛却不敢直视紫藤温情的明眸。
“说出来吧,也许我能帮你。”紫藤用恳切的语气看着欧阳春的眼睛说道“你不是说过,一个人的困难两个人分担,困难就会减半,一个人的欢乐两个人分享,欢乐就会翻倍吗?相信我,我们虽然不是夫妻,但至少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
欧阳春无奈的将母亲找他谈话的事情告诉了紫藤。
紫藤听后说道:“阿姨的心情能够理解,做长辈的就希望早日看见孙子,能在有生之年哄哄孙子,享享天伦之乐,这是人之常情。也许在我们的精心照料和治疗下碧玉会恢复好的,只要她恢复了健康就一定能生育的。”
“恢复健康,谈何容易啊,已经一年多了,好象没有进展。”
“不,有进展,她的手脚没有以前那么凉了,有时候我给她说话,讲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她听着听着就流泪了。只要我们不放弃希望,坚持治疗,因为她年轻,神经细胞的再生和修复能力还是很强的。”
“我查过好多资料,神经细胞的损伤很不容易恢复,就连医学科学发达的美国到目前还没有研究出特别有效的药物,我们只有一边用马道长的方子坚持中药治疗,一边等待科研药物的奇迹出现。但这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这个时间还是个未知数。”欧阳春停了一会继续说道“我母亲最近不断给我施加压力,要我和碧玉解除名誉上的夫妻关系,
然后另取生子。她急着要抱孙子简直什么都不顾了,你说我怎么办?碧玉她这么可怜,你说我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吗?就算我这样做了,荷花阿姨能受得了吗?以后碧玉谁来照顾,舆论又将置我于何地?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想起吴总弥留之际给我叮嘱的话:照顾好碧玉……”
紫藤没有说话,但她坚信碧玉一定会好起来。
欧阳春见紫藤不吭气又说道:“我决定抱养一个孩子吧,我母亲又不同意。目前科学家可以把试管婴儿放置在植物人母体的子宫里发育胚胎直到胎儿娩出,就算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碧玉她得遭受多大的罪啊?这事我坚决不能做。”
欧阳春见紫藤不吭气,他咬了咬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把茶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
紫藤虽然没说话,脑子一直为欧阳春想着,听他把话说到这分上,她同情又怜惜的说道:“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 快说。”
“招妻养妻。”
“听说过招夫养夫,还没听说过招妻养妻。”欧阳春看着紫藤说道“就算行得通,在哪去招啊?
”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不行不行,在农村这样的事合情不合法,怎么能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紫藤忽然站起身来把欧阳春看了足足三十秒然后说道:“这不算什么委屈,我愿意为你们家传宗立嗣。”
欧阳春没想到紫藤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下子懵了,看着紫藤:“你……我……”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这事你情我愿,容不得别人说什么。我是认真的,你怕什么?”
“可是,我们不是夫妻呀?”
“怎么,兴招夫养夫,就不兴招妻养妻吗?”
欧阳春没想到他心里小绵羊一样的弱女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顿觉紫藤的勇敢和自己的懦弱。
欧阳春本就不够坚固的堡垒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了。他站起来拉着紫藤的两只手说道:“那可真就委屈你了。”
“没什么,为了你母亲,为了你,也为了碧玉……”
欧艳春两眼噙满了感激的泪水,看着楚楚动人的紫藤,真后悔当年听了母亲的话,还有自己的自私作祟,没有冲破母亲和吴总编织的捆绑爱情的无形之网,致使她在婚姻生活中经历了不该有的坎坷,精神上承受了不该有的打击,肉体上遭到了不该有的折磨。这张网伤害的不止紫藤一人,还有她的母亲……欧阳春想到这里真想为紫藤大哭一场,是他让紫藤的人生道路绕了心酸的一圈,如今又绕回来了,他得用百倍的关心和爱护来弥补,以安慰梅花阿姨的在天之灵,让她九泉安息。
欧阳春打定主意后,他端来一盆清水,盆边搭着一条新毛巾。他在盆子里净了手,用毛巾擦干,然后请出了传了十一代的水平尺,放在茶几上,再拿出外公和父亲的照片立放于水平尺后面,在水平尺的前面点上三根蜡烛,敬上三炷香。
旋即后腿几步,扑通跪在地板上,磕了仨头,作了仨揖,说道:“列祖列宗在上,泥瓦匠的祖师爷在上,不孝子孙欧阳春祈求先祖开恩,饶恕罪过,为了欧阳家传宗立嗣,后继有人,我欧阳春决定这么做了,望列祖列宗,祖师爷成全保佑,愿岳父大人地下谅解。”说完又在地板上连磕三个响头。
紫藤羞涩的将欧阳春拉起来说道:“干嘛,弄这么严肃庄重。”
“不,这是大事。来,坐床上,千万不要动,不管我做什么。”欧阳春说着两手按在紫藤的后腰上推着她走进卧室,让她脱了鞋子,盘腿正坐在席梦思床中间,两手搭在膝盖上。
紫藤不知欧阳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眼温婉的看着他,只见他退后一步又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准备给紫藤磕头。
紫藤见状立即从床上跳下来鞋子也没顾上穿,拉住欧阳春的臂膀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快起来,这样大的礼我可受用不起。”
欧阳春只好站起来,他紧紧的将紫藤拥抱在怀里。紫藤顺势将头枕在他的胸口,心里惬意的暗自思忖道:我终于可以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了。此刻她想起了苏轼的两句诗词: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二年夏天,紫藤为欧阳春生了一男孩,起名欧阳夏,高兴的母亲桂花眉开眼笑。
有了孩子以后紫藤和欧阳春对碧玉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心照料和治疗。
时间一晃又过了二十多年,雍川市经过灾后重建,周边的城镇已经纳入了雍川市辖区,杨柳镇已经变成了雍川市杨柳区。
在这个变迁过程中,欧阳春收购了杨柳集团,下辖鲁班公司,蓝天公司,房地产开发公司,物流,建材等部门,并培养培训和锻炼了一大批年轻人。
欧阳夏等一帮泥瓦匠的后生们长大了,大学毕业后他们有的是研究生,有的是博士后,他们用各自所学的专业知识和高端管理才能给杨柳集团注入了新的活力,欧阳春更是放手大胆地使用这帮年轻人,让他们在实践中锻炼提高。看着这帮年轻人能够挑起大梁他的心情格外舒坦。
目前正赶上国家投资雍川市民航机场建设项目,年轻人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积极的准备着工程的招投标工作。看着这帮年轻人努力工作,欧阳春对集团的发展充满了信心,对集团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在母亲桂花的要求下欧阳春注资扩建了杨柳湖。充分利用了家乡的闲散劳动力,也让他们在劳动中得到了实惠。
经过重修扩建后的杨柳湖景色更加迷人,真正成了杨柳湾人休养生息的好地方。远远望去杨柳广场旁边草坪夹道,鲜花盛开,竹林翠绿,曲径蜿蜒。杨湖岸边柳丝婆娑,倒映水面。水浅处苇荡葱郁,鸟语清脆,湖中碧波荡漾,鱼跃水面。湖畔楼台水榭,拱桥卧波,湖边荷花吐蕊,轻舟穿梭,欢声笑语,游人不断。
这天,灿烂的阳光照耀着杨柳湖,欧阳春坐在湖畔的柳荫下钓鱼。他手持鱼竿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悠闲的看着浮在湖面上的鱼漂。紫藤和碧玉在湖中泛舟,她们划着小船在荷花荡里穿行,水中倒映着她俩发福的身影,水面上不时的荡漾着她们的笑声。
欧阳春一边欣赏着人间仙境一般的美景,一边下意识的用手摸着下巴上浓密且夹杂着白色的胡茬,心里暗暗掂量着第十二代泥瓦匠水平尺传人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