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庚子春宅山杂感
文 / 李云石
★8 半醉“五得”
不知道自己酒醉没有,也不知道自己酒醒了没有。
狗又在吠,我提着强光手电筒外出巡逻,吠声停止,狗摇头摆尾而近,顺光探路。天边有团薄雾,月亮在山那边气喘吁吁地往上爬,星星零零碎碎地散落在天际,大鸡都睡在鸡棚架子上,童子鸡扎堆在棚内一角。
三个月来,仙农山是封如未封,现在又是解如未解,继续宅着是天职。自己觉得应该做的那些事,是困难和灾难封不住的,也没有牢笼,自囿也等于把全世界装在了里面。
几平米的卧室,能遮风挡雨,驱寒祛热就好;三分两亩菜地,时蔬能盖上碗头就好;室内就兴干净,随意零乱;室外花在山上,鸟在林中。月亮和鸡蛋的母体都不带增长素,朝雾和晚风榨出的绿汁溢出毛孔。特别是仲春之夜,虫鸟象熟睡的婴儿,除了三两声稚甜的梦呓,只剩下憩静的摇篮;如果你听过真的天籁,那必然是穴窖涧溜的酒头般的溪水,在深情演奏;还有那春笋,层层抱得铁紧的涩嫩的笋壳尖顶开冻土,甚至石块,发出鹿步雀跳的罄击之声。
曾经爱书如命,因做过室富五车的梦,由借抄到册背,再到捆购。如皇帝选美养于三宫六院,但而今想来,能临幸的,三五册而已,绝大部分“珍藏”都成了受着无限委屈的白头宫女。还为自己懒惰找了一个高级借口:“书越读越薄,最后是无。”
诗文于我,大多是逼迫就范,也就随写随丢。鼠标点错白屏,永难回放;写后三月,友人吟起,如见生人;曾受蛊惑,偶起结集念头,辛苦觅百分之一散作,但无一成型,只好作罢。特别是近年来,有时也有不吐不快的冲动,真要动笔,又如鲠在喉,一寸光阴兑不出一寸锡来,经常只有用“罢,罢,罢”作罢。
烟酒是断然不能戒的,尽管医生语重心长,恐吓交加。在我来说,烟是思想的起搏器,酒是灵魂的助推器。停止思想,搁浅灵魂,命何以堪?
仙农山客曰:捡得简单,白得自然,读得书薄,丢得诗文,乐得烟酒,未得之得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