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春宅山杂感（5）

 文  李云石

★5  狗獾传奇

    仙农山有七垅八岔九水口，山坡有被林立的竹木爽朗着，也有被荆棘杂灌矛盾着。春天来了，地气上升，从乔木灌木的根系，从竹鞭荆茎的土层，从岩缝石隙的腮腺，到四山八路的毛孔，渗出来，挤出来，馏出来，钻出来，冒出来，于是有了陶渊明的桃花源，柳宗元的《小石潭记》，苏东坡的“大江东去”……

我喜欢附庸风雅，为解春困，唆小狗同行，想看看仙农山有没有桃花源，或小石潭之类能触景生情的宝地，再拿来把玩成“名篇”。

一日，山穿水尽，无险也无惊；再日，茅乱藤纠，有伤也有痕；三日，坡陡崖错，美梦总难圆。看着一溪能洗心亮肺的泉水，我就不相信它的来路总是那么平淡卑微。

小狗是钻林挂刺行家，捕鼠伏兔的能手，为了显示它的能耐，总在无路处寻欢，有鸟处撒野，无视沟缺，省略涧壑。我不敢尾随，只有云停风歇，呼枝喘蔓，月余，终不见桃源与石潭。

又一日，突然发现小狗正在涧边土洞外与一只块头与之相仿的土獾搏斗，攻守厮杀，跳窜闪避，凶猛残酷，你死我活，渐渐地土獾稍占上风。这时忽见土獾大喝一声，猛地跳出圈外，“我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狗傲慢地说：“我乃仙农山犬氏，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忠主是也。”

“早听说仙农山有神氏、人氏、犬氏，原来你就是狗獾族中的犬渣！我查族谱，四千多年前，狗与獾本孪生兄弟，狗獾部落与舜帝战于蒲阪，舜虏老大（狗）而去，獾为躲避灭种，只得掘土穴而居。为寻找老大下落，我们万里迢迢，开疆辟土，子孙遍布亚欧大陆。后发现老大早被驯服，成为背祖忘宗，认贼作父的犬奸。今日冤家路窄，我要为狗獾族清除败类。看牙！”

“且慢，獾兄！”狗忙边战边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祖被虏，也曾挣链于木柱，绝食于石槽，怎奈人本事更高，更心狠手辣，颈系棒待，食诱色勾，久而久之，为生存计，只得噬屎求全，摇尾邀宠，偶有反抗，咬人撕鸡，也曾痛快！今闻新冠肆虐，主人归咎于尔等野生动物，兄弟千万小心呀……”

“一派胡言。从原始社会起，你家主人就生吃我们的肉，干垫我们的皮，从未得过旧冠新冠病，殊不知你家主人们内不修公德卫生，外不改善各种环境，战火戏平民，山火灭物种，煤炭石油损坏地球内脏，沙漠扩大伤害地球皮发，冰川溶化，海啸频繁，原来自然界影响人类疾病发生机率是亿分之一，现在恐怕在向万分之一进军。人类的自残与无能，只有用下三烂的手段自慰，要死了也要瞎找垫背的。中国有个故事，皇帝问卜者，‘吾寿命如何？’卜者机敏地回答，‘在吾之后’，人类寿命亦‘在吾之后’，我亡，人类不久矣！”

狗吠几声，“汪汪”称赞，化干戈为玉帛。

仙农山客曰：狗獾同科，可以共语，人与环境同一地球，新冠病毒袭人，必然之中偶然也，爱护你我它，地球一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