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总有那么一股风会让我们更努力
文‖杨树红
天真冷啊,我穿了最厚的棉衣棉裤坐在大厅里,可还是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风从什么地方吹来,吹到我的身上。尽管我的面前放着电热扇,并把它挑到了最高温,可我还是感觉冷,丝丝入骨的冷。
这种冷是从我的后背或者头顶传过来的,一种阴阴的风在看不见的大厅中流动扩大,挥舞着大爪子呲着锋利的牙齿撕咬般地露着狂妄的笑向我涌过来,似乎要把我的每一根汗毛都吹的竖起来,我努力的控制着我的汗毛不让它在这风里竖起来。而汗毛在我的极力压抑中有些恼火、甚至是咆哮,可我还是不能让它动起来,如果它动了,就会让别的风看到,那样风就会知道我冷了会更加卖力的向我袭来。我,本就身体单薄是有些怕冷的――那寒寒的感觉总是会让我从身体到心里不停的颤抖,神经跟着无止境的哆嗦,所以我才必须得努力的压制着它,不让其动起来。可是,风,还是通过我的毛孔钻到了我的心里……
而面前的电热扇还在卖力的工作着,它把所有的光波都聚拢在直径为30厘米的发热盘上,又毫无保留的把热能扩散在我的周围,它想用足够的热温暖我。棉裤、棉袄开始有些发烫了,用手触及处似乎快要被烧焦,滚烫的光波在手背上,衣服上翻滚折腾,它可能也感觉到一股寒气在和它撕扯,便用自己的倔犟一鼓作气得释放着自己的热浪与寒气做着抗争、撕扯,它要把它们一点一点的逼退,让暖意浸润掉所有的寒,在我身上绽出一个明媚的春天,这让我想起了母亲……
母亲也在冷风中生活过。她一米五六的身高,肩上却挑着一家人的生活。我们的棉衣棉裤,与棉鞋时常透着风,白色的棉花翻在外面像一只哈巴狗在叫嚣,而母亲戳咧的手上总是有着特别的粘性,她总是带着粘有棉花的手给猪和食,给家计算用度,可是无论怎么样还是无法让我们每个人冬天里都有那么一身新棉衣。无奈里只能把这一件看不出本色的衣裤划成补丁补到那一件上,我想她这个时候眼睛里一定有着寒,可是她没有办法,只能悄悄的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拭着眼角的泪。这时候风也会从某个地方钻出来发现她,并开始吹起来,即使她保持了沉默寡言,可是有些风也喜欢她的沉默,呲着牙围着她旋转着。母亲在风中咬紧了牙关、直立着腰杆保持着坚韧。其实我知道她也怕冷,有很多次我都看到她在风中脸色铁青的瑟瑟发抖,可是我没办法帮她,我还小什么也做不了,即使我大了在这样毫无理智的风中又能做什么呢?和风打一仗吗?
母亲在这样的风里是比较明智的,并不理会这些冷风,总是默默的该做什么做什么,任凭它们吹,她把所有的冷都装进了身体里充耳不闻,然后烧暖后又用滚烫的温度流出来,铺在我们所要经过的路上。我们的衣服虽然总是大补丁套着小补丁,可人却在温暖里健康的成长了起来。母亲用她的坚强抵御了所要经过的冷。我们也就过着和伙伴们一样快乐的童年。
当母亲被岁月再脸上犁出更多褶皱的时候,我们都成家了,母亲也有了自己的退休金,她也迎来了春天。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倒上一杯茶,坐在摇椅上沐浴着阳光,欣赏花香蝶飞,看子孙绕膝的追逐嬉戏,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可她好像只属于冬天,总与春无缘,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带着我们的遗憾匆匆的走了……
母亲离去后,冷有时候像签了契约的伙伴一样来光顾生活,这样那样的生出些事来,也就无端端的起些风来吹吹日子,就如现在再这个空旷的大厅里,风也会从四面八方刮起来,冷飕飕的吹着,让人不寒而栗,可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这是母亲经常说的――无论怎样的冷都会有暖风来改变生活的章节,炙热的暖与畏惧的寒从来都是一种较量。有时候一些章节就像母亲那小小的褪色补丁不经意间就驱散流溢掉了寒。
就如那好端端的生活,突然出现的变故,这变故就像一场毫无预兆的风,就那么刮起来了,刮的心慌慌的,身体里也像有了长出根须的冷,凉飕飕的怕起来。心也像那风中的纸鸢般被线扯着慌乱的游走。风刮的肆虐,心变跟着飘摇,人也跟着恐慌起来。而病中思念母亲也便成了心底里最想依托的底气……想着母亲,她的事也就成了眼前的事,她的那些话也就成了金句良言:所有的困难都是暂时的;所有的问题也会被解决!所以我的孩子你不要怕,要学会在冷静中坚强;坚持。拥着母亲的那份坚定,眼神渐渐着迷,刚刚还再零下十几度的寒突然就感觉被身边的暖风带成了18度的暖。是啊,风是从这个大厅的某个地方进来的,病不也是从某种思想烧起来的吗?可这都不重要,这都是生活里所要经过的一部分,学会用母亲的理智思维就不至于如此惊悚,这让我有了些信念,于是也就慢慢的放松了咋起的那些汗毛,让其渐渐平缓,暖便透过毛孔丝丝入得心来。风也就不在冷冽中那么恐惧了。原来母亲并没有走远,她的精神时刻都在我的身边提醒着我及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