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裴玉生    

        古代春秋时有孟母三迁教子之典故；汉初有黄石公三弃履收张良为徒之传奇；汉末又有刘备三顾茅庐聘孔明为相的雅趣••••••    

        早就想过，这样的好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吗？自从我研红知悉阴文之后，也就了然，与其相从及相背的事都要在我身上发生。

        相从之事就是：我有读解“天书”之缘。所谓的“天书”，就是以《红楼梦》为首的、“四大名著”为主体、“四小名著”为股肱的一系列中华古典文学著作，简称“红学”。相背之事就是：也会有人来请我为师赓承、弘扬中华古典诗词曲联等。

        2017年的麦麻收获时节、正是瓜香初溢。高中时同班同学贾文成把电话打进了我的手机：“老同学，我有一件事，你能帮忙吗？”“说吧，只要我能行。”贾文成便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随着他的讲述，一股甜瓜的馨香气息也伴着手机的电波传了过来。

        事情缘起于他的儿子。他儿子有一个同学，这个同学又有一个朋友。这个朋友的家住在明水城郊的互助村。他的妻子叫仇晓霞，是一个种瓜的农家女，想要找一个懂行的人拜师学诗。贾文成的儿子把这件事讲给了他的父亲。贾文成也很热心，教一个农家女子学诗，小事一桩嘛，没有细问便应允了。

        几经联系，仇晓霞如愿以偿见到了这个早也想、晚也盼的贾老师。“就你这样，还想学诗？”初见面的老师毫不客气，先给学生来了一个下马威。拜师心切的仇晓霞见这个老师气势不凡，赶紧打开自己的手机，毕恭毕敬地把作品捧至老师面前。一目十行的看过，原本意气昂扬的贾老师傻了眼，自己熟悉的是自由体新诗，而面前所见的却都是古典体裁诗词，也可说是不合近体格律的“绝句”。

           “原来你也不会呀？”仇晓霞反唇相讥的卷面，亦让贾老师体会到了“庄贾”的难堪。转瞬之间，一片热心去教诗的贾老师竟成了滥竽充数、欺世盗名的假老师。如何了结这授受不接的尴尬呢？这时候，他想起了向我求助。

        我没有回绝老同学转来的“求助”，因在《水浒传》第110回“忠字心经”中有“小论青张那为师”、《三侠五义》第65回“忠字心经”中有“晓侠要坐搭用侠”等以为预。我既要筹措“搭坐”之运作，还得破费“千金”之钱财，以成就“晓霞要坐”及老同学这个先师之为的“小论青张”。

        按照承诺，我要在第二天早上五点前，赶到东市场去见在早市卖瓜的仇晓霞。初至东市场，老同学电话相告：“仇晓霞来不了！”再至东市场，亦然是：“仇晓霞来不了！”三至东市场，我才见到了仇晓霞。她依然先拿出手机，把自己的诗作一一翻出给我看。

       “裴老师，听贾老师说你是研究《红楼梦》的，又是明水县的文学泰斗，知道的可多了。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闻此绵里藏针之语，我明白她请教一辞之用的暗喻。由于老同学“庄周化蝶”的凌云忽悠与浮浪虚与我为“文学泰斗”的玩笑，让要拜师的仇晓霞对我也产生了怀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前置已假，后续难真！她抛开学诗的话题，要对我先进行一番考察。

        又是转瞬间的事儿，市场变成了试场，学生成了考官。看似不经意的提问竟是天文、地理、人生包罗万象，三教九流、五行八卦囊括古往今来。突如其来的高难题目竟是：“你能说说我的人生历程吗？”身在这般的试场，面对如此的考官，答复有备而来的提问，我这个“考生”自然需要认真对待，不容马虎草率、敷衍了事。

        随着晨曦渐起，早市的行商坐贾也陆续收摊儿。十数回合的问答过后，围观的人也相继散去。见“考官”露出认可的神态，我告诉她：“同学相求，不好不来。大师、泰斗都是戏语，不可当真。因研究《红楼梦》，我抽不出更多的时间来教你。先送给你一本工具书自学，以后再多联系几个诗友来••••••你要是有事，可通过贾老师转达，不许直接给我打电话。”

        仇晓霞原籍是巴彦县，出嫁迁到明水。过上小康生活的她不甘心仅是经济上的充裕，还要追求文化品质的提高。她想得到多方面知识的丰富、多类别内含的积淀，重新打造一个有厚重文化底蕴的自己。

        农家女拜师学诗难得，贾文成热心助人少见，而我三赴市场被考也成了一段历练人生的稀罕。所幸于此试场没有被烤焦。感慨之余，赋七律回文诗一首：

            感贾文成代晓霞求师

来友文成荐晓霞，拜师高义演桑麻。

怀诗愜愿趋齐韵，漫道袭馨绽绚葩。

裁度明风萌雅谷，历劫苦旅品甜瓜。

埋甘清照何安易，才女敬崇如是家。

        “不甘心为小姐队里的丫鬟、夫人群中的妾。”是我对仇晓霞人生历练之问的答复。这般的概括，是基于《红楼梦》书中既有香菱去求林黛玉教学诗，林黛玉驴唇不对马嘴乱讲了一通的伏笔，还有麝月等丫头们见到公子小姐集会比诗，也产生了追求“比文”的欲望，竟然亦要成立诗社的描写。既有香菱个别跻身诗会，参与众金钗联句的争作。还有怡红院的丫头们借给宝玉庆生辰、开夜宴，实现了与众金钗的团聚围坐。《红楼梦》作者的意图主要在于启诲读者，能够正确理解对平等的追求。

        我把这些讲给了仇晓霞，又把《三侠五义》第65回的一句皴言用短信发给了她。这句话就是本文的题目：“晓侠要坐搭用侠”。

        2006年，明水县诗联协会成立后的一次团聚会中，与会的十余诗友清一色是男性。接刘志端顾问“群贤毕至”之语，我谈了“十年后，明水县诗词界将出现一批女性，协会会长也要由女性担任。”的谶语。并告诉众诗友，我是从“红学”的阴文心经中看出的，还开始注意寻觅、发现明水诗词界的小姐队、夫人群。

        在十年后的今天，我的预言成为真实：于薇成了县诗词协会的第三任会长；胡润辉、王红玉、万秀萍、王景霞、李鑫、穆君、孙梅、李姝怡、刘桂荣、郭桂华、马宏、李淑室、郭淑芳、薛玉杰、魏秀兰、黄福杰、李娜、姜春彦、崔淑芬、王雅香、仇晓霞••••••等人相继成为中华古典诗词创作的爱好者。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已有六名被中华诗词学会吸收为会员。

        值仇晓霞学诗应运而出，借贾文成为其学诗而求师的缘起，兑现“晓侠要坐”之谶，我逐一联系了二十名有相当影响的诗友，举办了九九重阳诗会。诗会上，与会人员先登高参观县红学会举办的读书成果展；接着举行仇晓霞拜师仪式并合影留念；聆听县诗联协会首任会长耿存志先生关于诗词创作的辅导；众诗友亦即席吟诵自己的诗词作品。

        这次诗会，让仇晓霞结识了明水诗词界人士，为每位施教者提交了供批改的作业；还让她对明水诗词的现状有了深入一步的了解，真正领略到了众诗友对她的欢迎与肯定。做为诗会组织者，获得诗友积极支持是最高兴的事。兴奋之余，我又赋七律诗一首：

                     《赞重阳诗会》

丁酉重阳盛会开，茱萸馨溢众贤来。

诗歌壮志激能者，韵和豪情励可才。   

捷步登楼观布展，拜师留影羡酬怀。

晓霞锦饰辰光雅，佳话文成妙剪裁。

      一场热热闹闹的重阳诗会结束了。仇晓霞求师的初衷实现了，“要坐”愿望也得到了初级阶段的满足，心头的高兴自不用说。明水诗联界的领军人、91岁的首座耿存志老先生亲自出山收徒，且对仇晓霞的诗作详细地给予指点。深受感动的仇晓霞，以拥抱的礼仪表达了自己对老人家的由衷敬慕及谢忱。而对于我这个被她考量或说是难为过的应试者，仇晓霞却说：“看见裴老师，我感觉有点儿害怕！”

         她此言一吐，《隋唐演义》第3回“忠字心经”的“出人不他骇迎更”也就兑现了着落。而这也正是我允诺同学之托，代为张罗帮仇晓霞学诗拜师，既事先要征得仇晓霞夫君的同意，又不许她直接打电话给我的前因。

        老同学亲眼看我用了这么多的时间、请了这么多的能人、花了这么多的钱财，来举办重阳诗会甚是满意。他连声称赞：“真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一个仇晓霞求师竟被你不惜破费，张罗成了这么大，真成了史无前例了！”

        看着他激动得泪花浮泛、差点儿没掉出来的模样，我笑了，颇为高调地回答说：“你和仇晓霞都与我研红有缘，费点儿心、花点儿钱不算什么。何况这件事儿不仅是帮她个人学诗，我想的是借仇晓霞求师来搭建起重阳诗会这个平台，进而推动明水诗人词家创作水平的不断提高，促进全县诗词文化的持续繁荣。”老同学听了，倍感愜意地又捧了一了句：“怪不得，你想的就是比我高！”

        接下来的时光，我利用冬闲，先后分四次邀请了十六位诗友与仇晓霞进行小型会面授受、促膝交流创作体会。众诗友也倾心尽力为促进明水诗词的兴盛繁荣、打造这个新时代的农家女做出了积极的响应。经过一番“自我图为，众人相助”的强化，仇晓霞发表在网群上的诗作品质有了明显的提高。于薇会长在翰林书院举办的“李恩鹤诗词作品集《我歌月徘徊》赠书仪式”上，还专找与会的仇晓霞进行了交谈，对她的进步予以肯定和鼓励。

        农家女仇晓霞学诗不仅是单一的性趣爱好，贵在不甘于社会底层浅薄生存，能从充实、改善自身起步，进而提高品质、实现登高“要坐”的梦想。耳闻眼见诗友们对晓霞追求的一再点赞，我又赋七律诗一首：

                        赞晓霞

俨如清照诞农家，造化精魂度晓霞。

豆撒春风趟旧垅，麦熟秋雨沤新麻。

诗聊平仄虔修律，嗓亮香甜笑卖瓜。

要坐图为高品质，循格步韵喜萌芽。

        重阳诗会一石入水激起的波澜，在明水引发了漪涟的扩展。县委宣传部的高伟、工商局的吕世申等人还分别做了追踪采访，将报道文章发到了报纸上；远居海南岛的老同学俞鲜闻此家乡雅事，也对仇晓霞进行了电话采访，还制作了农家女仇晓霞学诗的美篇发在朋友圈中。

         借着仇晓霞求师学诗，搭建起的明水县重阳诗会还要接着办。特别强调的是，参与者要提交一首韵限“宣、天、安、然”的七律诗与西江月词才会被接纳。提高门槛的用意很明显，既在提纯诗作含金的浓缩，亦有压缩诗会用金的支付，更重要的是激发参与者效仇晓霞“要坐”的志愿与主动。

        希望到那时，明水诗词界真能淬炼出“七贤”“八怪”来；亦希望仇晓霞这个矢志图为的农家女能以自己的实力赢得参与资格，再酬“要坐”的念想。更希望以仇晓霞为代表的“要坐”追求，在明水文化界不再被“小论青张”，而真正得到进一步的扶植与弘扬，皆能在中华诗词学会的高雅殿堂上有坐，来畅谈格律诗词或指点评论天下文章。  

【作者简介】

        裴玉生     字乐明。1949年5月生于河北省乐亭县，后随父母迁居到黑龙江省明水县。大专学历，中共党员。历任教员、教研组长、副教导主任、副校长、教育党委宣传委员、县委宣传部干事、县委整党办副科级秘书、县物资党委副书记、物资局副局长、巡视员。县工信局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