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王杰    25

（25）

        有一天，工棚伙房较忙，王儒堂就打发王杰扛着粮食去赵家磨面。王杰进了赵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好像没人，王杰胡乱地喊了几声，确认无人后，就径直走入磨坊。他将粮食撒在案面上，正要推着石滚子转动。忽然，院子里传来水桶的碰撞声，王杰伸出头来，原来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正挑着两桶水蹒跚着走入院子，放下扁担后，艰难地提起木桶试图倒入门口的大圆缸中。王杰见状，忙跑出来，喊了一声“小妹妹，我来倒水！”说着提起木桶迅速将水倒入缸中。小姑娘笑着对王杰说，“大哥哥，你劲就是大，俺还不行。以前，俺担水回来，都是先用瓢舀出大半桶，余下小半桶了，才提得起来往缸里倒，现在感觉长劲了，就试试提着满水桶去倒缸，胳膊没劲，还是提不动。”王杰说：“家里大人呢？”小女孩说：“俺爹俺娘都参加挖河劳动，每天回来的很晚，家里这些担水做饭的活都是我干。”王杰说：“小妹妹，今天下午，我正好在你家磨面，你去挑水，担回家后，喊我一声，我帮你往缸里倒。”“太好了！”小姑娘高兴地拿起扁担和木桶就走了，不几个来回，水缸就满了，小女孩放下扁担，就问王杰：“我看见你多次了，经常来我家里磨面，看你也不大，你怎么就不上学了？”王杰叹了口气小声说：“今年暑假前，我从城关完小毕业时，正赶上万福河决口发大水，把俺村子给淹了，也耽误了俺考初中。”“噢，真是不幸！”小女孩似乎对王杰的辍学有些惋惜。王杰说：“不过呢，俺伯父正给我联系着职工子弟学校，让俺冬里农闭时去补习班复习功课，明年再考金乡一中。”小女孩一听，对王杰笑着说：“嗯，我也这样想，等我完小后年毕业了，也考金乡一中。”王杰笑着，“这样咱俩就成了一中校友了。”二人有了共同话题自然越说越近，很快成了好朋友，王杰突然停住话题，怯怯地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小姑娘说：“俺叫赵英玲，在班上个头矮些，同学们都喊俺小玲子。”王杰笑了，“小玲子，名字好玩。俺原来名字叫王芳，像个女生名，后来我想改名，可改什么名好呢？我非常崇拜英雄豪杰，就直接改名为王杰吧，现在大家都叫我王杰。”赵英玲一听，连忙说：“我也喜欢英雄，喜欢看英雄电影。俺娘说有几家给俺提亲的，我说了，长大了要嫁给英雄。”王杰调皮地说：“小玲子，那我将来就做个大英雄给你看！”“嗯，小哥哥的身子骨很壮，我看着将来会做个大英雄！”两人乱说着，不知不觉已到黄昏，王杰慌慌忙忙地说：“不好，我要赶回去，耽误伙房用面了，伙食长吴伯父又要骂我了！”赵英玲帮着撑开面袋，将碾好的面收拢起来，扎好袋口，王杰说：“我走了，再见”，说完扛起面袋就走，赵英玲挥了挥手说：“再见，别忘了，下次来还帮我倒水！”。

        几天后，王杰又到赵家磨面，赵英玲不言不语地坐在院子石台上写作业。王杰正忙着，突然赵英玲喊他：“王杰哥，我这道算术题是乘法题，明明我算过几遍了乘得都对，可老师还是给我打了个红叉，我问老师哪里错了，老师让我回去认真检查检查，你替我看看，我现在还没有弄明白哪里错了。”王杰走过去，接过赵英玲递来的演草本仔仔细细地看着，突然大笑了起来，“小玲子，我知道你这题你错在哪儿了？”“错在哪儿了？”赵英玲着急地问，王杰说：“我要是给你指出错误，算不算大英雄？”赵英玲眼睛一瞪，假装瞋怒地说：“别给人家卖关子，快跟我说！”王杰凑近赵英玲的脸，看了看她的大眼睛，调皮地说：“你眼睛没啥毛病吧，这是一道带小数点的乘法题，你乘出的总数是没错，但小数点却前移了一位！”赵英玲又仔细看看，“噢，明白了，原来错在这里！”说完，二个人同时大笑起来，赵英玲笑得像一朵春天里盛开桃花。

        深秋季节，赵英玲院南的枣树上挂满了红红的大枣，爹爹让她抽空将枣打下来，晒干了，等过新年时蒸年糕用。赵英玲就约了王杰帮家里打枣，王杰很痛快就应下了。这一天，王杰拿着竹杆，先将枣树周边矮枝子上的红枣打的一干二净，然后王杰仰起头，还有几处高枝上挂着一片红枣，需要爬上树叉去打。王杰脱下鞋子，两腿攀住树干，敏捷地爬了上去。他一手抓住大枝，稳住了身子，另一手拿着竹杆向高枝上密麻麻的红枣打去，枝头的红枣像冰雹一般洒落下来。此时夕阳西下，余辉灿烂，王杰立在树叉上，硕健的身体在红光中犹如英雄般伟岸高大，“王杰哥，天快黑了，小心点”，赵英玲抬起头看着踩在枝叉上王杰，感觉犹如天兵天将下凡一般。王杰正专心打枣，猛然间用余光看了一眼树下的赵英玲，夕辉照来，她脸上像挂着几朵彩霞，一双大眼睛星星般闪烁着，溜黑的辫子被方巾掩盖着，露出两条漂亮的马尾。王杰不禁又偷偷多看了几眼，望见枝头干净了，就对赵英玲说：“枣都打完了，大英雄现在要下树了！”赵英玲忙说：“王杰哥，你等等！”说完小跑着搬来一只方凳，王杰伸下一只脚踩稳凳子，然后身子轻捷地飞速落地。赵英玲高兴地说：“枣打干净了，我们今天完成了件大任务！”王杰说：“你这得感谢我这个打枣英雄！”赵英玲顺着王杰的话说：“看你的一身豪气，长大了准是个大英雄”，王杰收起笑容，自嘲地说：“今天我是个打枣英雄。秋后我要好好复习功课，明年一定考取一中，等毕业后，我要参军入伍，做个真正的英雄！”赵英玲说：“那我将来也要考取一中，与大英雄在一个学校学习，看看你将来到底是不是英雄？”。王杰对赵英玲说：“好，树上的枣都打干净了，你自己慢慢捡吧，干完活就早点回家去，夜黑了会被大灰狼刁走的，若被狼刁走了，你就没法子和打枣英雄在一起学习了！”说完“嗥”的一声学着狼叫，然后向工棚飞快跑去，边跑着边大声地留下一句话，“愿意嫁给我这样的大英雄吗？”赵英玲听到后脸上瞬间泛起两片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