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杨景仁

        在《红楼梦》第九回中，写贾政因问：“跟宝玉的是谁？”只听外边答应了一声，早进来三四个大汉，打千儿请安。贾政看时，是宝玉奶母的儿子，名唤李贵的。因问他道：“你们成日家跟他上学，他到底念了些什么书？倒念了些流言混话在肚子里，学了些精致的淘气。等我闲一闲，先揭了你的皮，再和那不长进的东西算账！”吓得李贵忙双膝跪下，摘了帽子碰头，连连答应“是”，又回说：“哥儿已经念到第三本《诗经》，什么‘攸攸鹿鸣，荷叶浮萍’，小的不敢撒谎。”说得满座哄然大笑起来，贾政也掌不住笑了。因说道：“那怕再念三十本《诗经》也是‘掩耳盗铃，哄人而已。’”

        李贵所言是《诗经》四卷《小雅》首篇《鹿鸣》中开篇的前二句。第一段原文是：“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用现代汉语诠释是：群鹿呦呦鸣叫，来吃田野青苹。我有嘉宾贵客来啊，弹瑟又吹笙。吹笙吹笙，鼓簧鼓簧，捧出盈筐币帛，来赠我那尊贵的客人啊！贵客对我无限厚爱，就请指示正道予我。

        李贵说：“哥儿已经念到第三本《诗经》”荒唐！《诗经》总共只有一本。贾政说的：“那怕再念三十本《诗经》”，更是气话中荒唐之上演荒唐。李贵又引说道“攸攸鹿鸣，荷叶浮萍”，查原书中，把“呦呦”写成“攸攸”念来音不算错。然而，把“食野之苹”说成“荷叶浮萍”，就大错而特错了。“食野之苹”是指（群鹿呦呦鸣叫）来吃田野蒿草，荷叶浮萍是是写两种水上植物，难道说是群鹿呦呦鸣叫，欲来观水上的“荷叶浮萍”不成？！胡诌八扯！前后两者风马牛不相及。所以，才“说得满座哄然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