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段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手记之二
翟柏坡
我是在县委组织部召集的党员主题教育先进人物改稿会上认识了段清末,都叫他老段。看了他的材料,知道他是个能吃苦的人。他说:少年放过牛,青年当兵喂过猪,中年当铁路工人建过大桥,退休后回村修了路。
老段憨厚的样子,一笑眼就眯成了一条缝。一握手,我有种触铁的感觉,他的手很硬。
老段的材料很感人,领导很满意,他却提出一个条件:我上台发言肯定弄不好,得找人代替发言……不中我请假……。2015年老段退休,回到了洛宁县陈吴乡谷圭村。村子位于塬区,南连起伏的群山。他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村里人到南塬上放牧牛羊、种收庄稼、背椽扛木,依靠的一条羊肠小道。1968年老段入伍到2015年退休,将近五十年,山还是那山,路还是那路。

他一次次在这山路上徘徊,每走一步,他总得步履沉重,压抑使人难人难受;每走一次,他都会有一种要征服这条山路的冲动。小时候,他觉得这路像条蛇,时不时对走在上面的人和牛羊来一口:那年五黄六月,二叔蹅着泥泞挑着麦担,一个趔趄,跌进了几丈深的沟里,折了脊椎,躺在床上成了废人,没能活过40。生产队里都寄养在各家。老段家养的青犍体壮劲力,是队里耕作的主力牛。那年春天,老段刚上小学就接过了放牛鞭。春天,草儿青青,青犍吃得肚儿又鼓又圆,昂首阔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青犍凭空消失了。原来它踩塌了崖边儿上的路,滚进了深沟,死了。村里人分食了牛肉,但也尝到了缺失青犍的苦果:碾场耽误事,人们吃出牙的麦;种麦时底肥送不到塬上,第二年麦子減产不少。老段和家人明里暗里遭受了不少白眼。
有年麦收时节,塬上就像一个大烤箱。老段还是小段,刚好15岁,他和本村的张大哥都背着装满麦子的挎篓,两人肩上磨得通红,脸上的汗珠像断线的珠子滚淌。走不过百米,就得坐下喘喘气。张大哥说:"这路我真受够了,以后咱俩谁有能耐了,都要想法把这路修好,起码能通拖拉机。"两人还发了誓。
后来,张大哥成了乡干,成了领导,一家人早已搬到了县城去住。张大哥再没对人提过修路的事,把自已说过的话早忘了。

"人说过话,一定要兑现。退休了,我要兑现自已的诺言。吃苦我不怕。"老段说这话是有底气的。1971年老段退伍到中铁四公司当工人,在野外作业,风吹雨淋,日晒寒冻早己习惯了。1978年入党时,他面对鲜红的党旗,曾立下了铮铮誓言。现在退休了,安安心心为乡亲们办点好事。说干就干,2016年的冬天,老段一个人上了山。

村里有人不理解。一个虱子顶不起被子,一个人想把南塬路修好,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凭啥?一个老头,一张锨,两把镢头……风言风语真不少。老段也知道,一个人的力气毕竟有限,但这个头必须要带。
老段家的门口原来是块倒垃圾的废弃之地,老段倒饬成了菜园,萝卜白菜青翠欲滴。院里玖瑰秋菊正吐露芬芳。连接大门和院里是个过道,墙上挂着三把镢头,三把洋镐,几捆粗大麻绳,靠着几把圆头锨。不少东西经常使用被磨成了秃头。老段的女儿说,这些都是爸的宝贝,只要上塬,他总带两件。

为了省去来回路上费的时间,老段带上了烧水锅、面条、干粮。塬上风上格外得冷,如刀子一样尖利。干活时,头上冒着热气,胡子上却结了冰碴子;内衣浸透了汗水,休息一会,如穿了一件寒冷的铁衣。
路上的土,常年人畜践踏,坚硬似刚,一镐下去只敲出一个小白点。没几天,胳膊发酸,虎口也被震破。村里有人也不时过来帮忙,但没干多长时间,嫌这活太苦,都走了。
最险的是在胳肘弯的山路上搭建可供车子转向的平台。他让人把自已吊在空中打桩。有人说,老段恁大岁数,还能在沟崖上飞来飞去,真让人佩服!这时不少人赶来帮忙。

半年过去了,这条山路经过老段平整、加固、拓宽,不少年轻人想驾着拖拉机来试试路。2017年的2月,春寒料峭。老段挑选驾车高手段风亚来试路。插着红旗的小四轮拖拉机像一头吃饱了的犍牛,冒着黑烟突突地向前冲去,过了沟,爬上坡,转过弯,一直冲到路的尽头。当段风亚把红旗交给老段时,他流下了长长的热泪......
成功了!老段手舞足蹈兴奋的像个孩子,手里挥着自已从地里采来的二月兰,小小的花蕾正欲绽放。
老段一直闲不下来,村里的荒草坡被他整成了广场,装了灯,村里的妇女晚上常来跳广场舞。现在村里路边绿化他正在行动。

作者简介:翟柏坡,微信名:般若,洛宁县第二实验中学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洛阳市书协会员。百余篇作品见于《牡丹》、《洛阳日报》和微信公众平台。立志写好洛宁的山水,讲好洛宁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