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平安之十五
作者‖周红萍
主播‖周艳姣
这不知是谁在呼唤金云那一席春梦，微风分开她那额前长长的留海，只见她低眉倾听：
金云，如果有来世，在你童年稚语的时候，我愿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天天伴你玩耍；金云，如果有来世，在你少年的时候，我愿是你头发上那闪烁的蝴蝶结，把你打扮得格外俏丽；金云，如果有来世，我愿在你的花季人生，变成那个绣着红梅雪白的小手绢，让你显得更加妩媚动人；金云，如果有来世，在你等嫁的时候，我愿成为你嫁的衣裳，直把你装扮伴随伴随……
金云就这样听着一个声音在桔林回荡，却触摸不到这个声音，来自哪里去向何方。只这个声音，一直牵着她的灵魂，所以她踏进了桔林来寻找，走进了桔林深处去寻觅，追随到阳光错落的地方去探求，跨越到彩霞映辉之处去查看，来到夕阳西照的边际去聆听，去聆听那个给她充满甜蜜梦幻的声音……
在这里，夕阳染红了云彩，拉长了她的纤纤身姿，染红了她秀丽的脸庞，染红了她眉宇间的沉凝，也染红了桔林里的叶子，使芳香的叶子像披上了长长的相思，凝固了那等待的情怀，坚守那思念的惆怅……
“金云、金云，你还好嘛？”金云喜欢这种问候，也希望得到这样的问候，因这种问候直滋润着少女的心田。“金云、金云，你美若桃花； 金云、金云，请你留下，留下…… 金云、金云，请把我牵挂，牵挂…… ”
金云听了，明空浩月般的眼里，桔林里的花开了，开得灿烂，弄得整个世界洁白无瑕，开得美若她的容颜，开得芳菲玉冷。金云执着绢儿的手，压低了那个树枝，那如春芬芳的花瓣中，她温文尔雅。她，笑得那么妩媚……
也就在这时，她看到那边的树枝上，飘来一只红蝴蝶，那红蝴蝶飞舞着，颤动着斑斓的翅羽，挥动着它那秀丽的触角，让金云感觉它是那么的美丽，然后就伸手去捉它。那蝴蝶却轻轻地飞了起来，带着她也飞了，飞过烂漫的桔花，飞上树梢，飞向天空，飞上彩云，这飞让她感觉到自己可以随心所欲了，犹如躺进摇篮中的安琪儿，卧在彩云间安然入睡……
家里，昏暗的房间，金云静静地睡着了，只听她鼻声均匀。模糊间，她翻了一个身，她像闻到有鹅肉的飘香，她感觉到了母亲一直在厨房里忙碌，厨房里摆了宽大的案板，这样式好像正要办大酒席。因那案板上摆了很多餐具，还有生鸡生肉。
“哈哈哈哈…… 嘻哈哈哈哈……”只听到一女子清脆的笑声：“哟，正忙呢！”只见那女子捧着一把大菜进了厨房。 厨房里，一些正整理着菜、与洗着很多碗筷的人，听到那女子的笑声，都抬起头来看她，然后一起说说笑笑，就这样，厨房里发出锅碗瓢勺的撞击声，上上下下的人是一片喜庆！这时，另一个厨子端着一盆插着筷子、胖乎乎的熟大鹅走过来，只见他低着头，虔诚地走向祖宗位去祭祖，那盆鹅肉正弥漫着垂涎欲滴的鲜香……
这时，金云又好像听到屋外，有生人说话的声音，另还有朗朗笑声从院子里传来。金云从床上坐起来，不觉开门去观看。金云这时却感到非常的疲惫，她只好倚靠在门框上，伸出头去看客厅。正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了两个人，只见来人挑着红绳担箩，里面装着淡紫的绸缎布匹，还有红色、绿色的绣花鞋子，带着翡翠的扇子；另一担是一对白色的大鹅，还有鱼和肉，那悬挂在扁担两端的百叶，绿得郁青，用红纸裹住底端；有的还卡在布匹、鞋子上，他们都礼貌、文质彬彬。
王有水也来了，他穿一身红绸缎衣服，还摇着一把扇子。他是跟在那俩个挑着担箩的人后面进来的。他的来到，让金云感觉他像小丑！王有水这时一转身，不料却与金云目光相碰！他见金云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这让他感到羞怯，然后用扇子挡住自己的脸，也用背对着她。这样，只能让金云看到他油光的头……
金云想走过去说什么，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控制着她，所以她走不过去。如果走不过去，用嘴说说也行，但金云竭尽全力也发不出声音。金云没办法，只能用手扶着门框，头歪在门上，两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家里的人，忙上忙下地招待着客人。家里人先是请来人喝茶、吃点心，再后面撤去了茶与点心，又摆了满满一桌子丰盛的酒菜，把他们请上来喝酒吃饭……
二十九
“咳咳！”金云只感觉胸闷，咳嗽起来，脸被憋得通红。沈氏看着女儿，说道：“你这些天怎么总精神不振，你怎么啦？”金云此时脸色发紫，因母亲的问话，也免不了让她羞容难却，她只能告诉母亲：“那天，那天我睡觉梦到了王有水，他到我们家下聘礼来了，拿来了绸缎还有鹅和肉。”沈氏听了暗暗吃惊，安慰金云：“你什么都不要去想，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与他已无任何关系！”金云听了，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强挺着精神点头。
渡口码头，秋风吹来，叶子落了一地，风又将它们卷了起来，漫天盖地地飞舞着。卷走落叶的地面，干裂的厉害，裂口肆意绽开，披着淡淡的晚霞。西口的夕阳沉默着，血红地西下着，绿草泛着黄，染上惨红。树上，小鸟长鸣低哀，像在哭泣，像在呻吟，这氛围总让人感觉怪怪的，不住思惜！低河浅流，清澈游离，游动着乘客和渡船的倒影。撑着篙子的船夫，从船的这头走到那头来回着，随着篙起，水珠泪般地断落……
装满乘客的渡船，渐渐靠了岸。从船上下来了不少的人，其中俩人一起说说笑笑地走着，一个忽然愣着停下。他们发现树底下，那个卖瓜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两个年轻的后生，看了看反秋后的西瓜也小了不少。两人有些好奇，走过去问那两个后生：“哎，以前卖瓜的是个漂亮的女孩儿，现在那女孩儿哪儿去了？”方一手拎着西瓜在手里抛了抛：“那是我妹妹，她生病了。买瓜吧？”方从继手里接过秤子，把瓜放进去秤了起来。
厨房，金云脸色苍白，她坐饭桌前低着头喝药，然后把碗放下，按着胸部急速的呼吸着。炉子上的药壶被扇子扇得“呼漉漉”地响着，气体缕缕上升。沈氏放下扇子，走过来看着金云，她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吞不下吗？”金云点了点头，看着怀孩子的母亲：“娘，这喉咙是堵着的，我实在咽不下。”母亲帮她把碗端起给她喂药，一边还给她拍着后背。
晚上，漆黑的房间，沈氏躺在床上，感觉金云不停地动着，她坐起来点灯看着金云，叫道：“金云，金云！”金云双眼微闭：“娘，我好难受，您扶我坐起来好吗？”微暗的灯光下，静悄悄的房间，四处都在沉睡中，只有鼻鼾的声音起伏着，沈氏用力拉着她坐。金云勉强支撑着起来，却一下摊在母亲的怀里。沈氏只好抱着她，金云依然呼吸急促：“母亲，我好难受，我好难熬的。”沈氏听了难过，拍着她的肩背。金云继续低语：“母亲几年来没怀孩子，现在怀孕七甲，以后生下来的孩子聪明伶俐，貌若金云，她是代替金云来这世上，照顾母亲的，金云与母亲虽近在咫尺，但怕是缘份已尽！ 我、我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沈氏听了，一行热泪立即涌下，她把眼泪抹去，再揉着金云的胸部：“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半夜不要随便说不吉利的话，你要往好处想，你会好起来的，每个孩子都是娘心头肉，娘怎么会不管你的安危？娘怀孩子归娘怀孩子，不与你生病有什么瓜葛。”“咳，咳！哎哟……”金云颤抖地叫着：“慢点，慢点啊……”
“金云、金云！”沈氏抱着怀里的金云，看着她惨白的脸，急切地叫着，然后又轻轻拍着她的手臂，像哄婴儿一样的拍着。金云呻吟不止，还有急促的低咳：“咳、咳！”金云嘴巴里涌出了血泡！沈氏见了大吃一惊，赶紧把她身子侧过去，让血流出去：“你，你怎么吐血了，金云？”金云：“娘，现在才好过些，就是这口血堵得慌。以后…… 我要吐了，就让我吐吧。”沈氏见了，吓得直哭：“这？这怎么行呢，禄选、禄选！”
禄选听到叫声，从别的房间赶了过来，见地上那一滩血，大吃一惊：“金云！”金云微弱的目光看着父亲：“爹，不碍事的。只是女儿以后，不能尽心尽力了，女儿这就要走了。爹爹，您要好好照顾我娘，和弟弟妹妹，有爹照顾的孩子，才那么幸福无忧。爹前几年经常出去，让我们，和我娘吃了不少的苦，也受了不少惊吓，您不在我们身边的时候，直让我们觉得那堵挡风挡雨的墙不在了！呜呜……”金云说着，流出了眼泪：“只有您在我们身边，才给了我们安全和安慰……哎哟，哟…… 慢……，慢点。”金云再次呼吸急促，微弱的声音：“慢点儿呀！咳、咳……”金云口里的鲜血再次涌了出来，直流到地上。“金云、金云！”沈氏和禄选同时叫道。
禄选此时非常后悔：“不！金云，你不能有事，爹爹以前虽然做得不对，但不知会给你们带来这样的结果，爹爹无心伤害你们呀！”
不知什么时候，继和方还有其他弟弟妹妹，他们一个个都起床了，都来到金云身边，他们吃惊地看着金云。金云这时好象没了痛苦，看着方和继他们，脸上略略呈现出微笑：“谢谢你们……，在我要走的时候，……来看我。我走后，大家要好好听爹爹的话，多帮娘做些事儿。爹……娘：你们在他们长大了以后，千万不要在他们不同意的情况下，自作主张给他们联婚……切记，切记……”金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终于呆滞在那盏油灯的灯光上……
作者简介：周红萍，江西新干作家协会会员、诗词楹联协会秘书长，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擅长写小说、散文、古体诗。中篇小说《祈福平安》，曾在湖北省“今古传奇”杂志社荣获过“优胜奖”；长篇乡土小说《俗人家》，已由江苏出版社出版。 主播:周艳姣，九零后，任教于县城东学校，系新干县朗读者俱乐部、新干县诗词楹联协会会员。曾在新教师素养大赛中获得综合一等奖和写作奖，在二零一五年谷雨诗会中获得朗诵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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