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痕
文/王明波
本是俗世中一根草,却向往仙界一片云,想超脱,却沉湎了,太多的无奈,剪不断,理还乱。
喜欢生活在幻想里,在那静静的夜里,躺在草地上,后面是一座黑黝黝的山,仿佛是一个温暖的手臂,环抱着失落在夜色中的我。很快,我就和那山,那石,那草,那地融为一体了。这是在十九岁那年,在学校后的山凹里每天的必修课。我并不害怕黑夜,常常一个人躺在山脚下的草地上,任思绪在夜色中飞扬。夜晚的校园出奇的宁静,几缕苍白的灯光透过夜空,照着身旁散发着泥土气息的草地,时刻提醒我没有超脱,分明还在现实中。那是什么样的孤独,什么样的落寞啊!就在此时,那间透着光亮的房间正上演着人间最美的一幕,年轻,帅气的他向着自己心仪已久的姑娘表达爱慕之情,甜言蜜语就像插上翅膀的小精灵,时隐时现的飘入我的耳朵,我多么希望我的听觉此时麻木些该多好,可我分明听得很清楚,那夜风中飘来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略带磁性的声音,而真正的倾听者却不是我,虽然我已逃得很远很远,可为什么我的听觉神经此时会如此的敏感。
夜已深了,恍惚中,我似乎睡着,又似乎还清醒。一声鸟叫划破了静寂的夜,我“腾”地坐起来,打了一个寒颤,才发现后背透着一股冰凉,那是和草地亲密接触的感觉。一阵寒气袭来,黑黝黝的山谷似乎升起了雾。我站起身,拖着已逐渐冰冷的身体往回走,这时,我才发觉最后一点光亮也没了,冷清的夜空中,只有几颗星星偶尔眨巴着眼睛。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回到我的小巢中,时已近凌晨。

和衣上床,此时的我感到疲惫不堪,很快进入梦乡。
那年,我背着简单的行囊来到这所三面环山的乡村小学任教,艰苦的条件并没有让我动摇,相反,是山里孩子的纯朴让我留恋。在那漫山遍野开满红杜鹃的季节,孩子们捧着在上学路上采来的,还带着露水的花儿,把我那小巢映得一片通红。花瓶里,漱口碗里,脸盆里,水桶里——所有能盛水的容器里,都是一片红艳,我尽情地享受着,忘了夜的落寞和忧伤。
夜总是那样不期而至,而躁动的心,却就此停止了。那一年,我做出了一个让自己也感到震惊的决定:我剪掉了一头的长发。在理发师的惋惜声中,我几乎是命令似的喊:“剪!”心里却一遍遍地默念:我已剪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断了一地不被爱的尴尬。剪发后的几天,我连镜子也不敢照,但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
此后的我总在一针一线的修补那颗破碎的心,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填得满满的。我开始拿起那已遗忘一年之久的老朋友——一把古铜色的二胡,在夜色降临时,让那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虽然没有阿炳的那么深沉,但是我却投入了我所有的感情。让曾经困扰我的烦恼在弦与弓的磨擦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就在那一年,我的二胡给我带来又一次感动。在学生的“六一”汇演中,我被邀请上台演奏。细雨蒙蒙中,一首老歌《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从我指间流出,在校园上空飘荡。我沉醉了,仿佛我的眼前就是一片盛开的桃花林。直到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我才回过神来。看着孩子们一张张洋溢的笑脸,一双双拍得通红的小手,我微笑,我满足,同时,我也自豪。
时间还是那样一天天过去,我已习惯了白天的喧闹,夜晚的宁静,一切又恢复了。他还是隔三差五的往学校跑,我依然爱着我的那片绿草地,然而,此时的我所有的听觉神经都被草虫的浅吟低唱占据了,被阵阵的松涛声占据了。夜,不再冷清,不再寂寞,也没有了寒气,有的只是凉爽和惬意。
寒来暑往,五个春秋一转眼就过去了,我把人生最美,最充实的一段时光留在这里,当我背起行囊离开时,把那与我朝夕相处的二胡留下了,孩子们上音乐课用得着。转身的一霎那,我分明看见老校长眼里噙着的泪花。
简介 王明波,四川泸州人。毕业于重庆建筑工程学院,高级工程师。浏阳作协会员。先后在泸州晚报,宜宾晚报,永川日报,中国供水节报,浏阳日报,长沙晚报,衡阳日报,时代邮刊等媒体上发表作品若干。
责任编辑 李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