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静好，原名王静，英籍华人。现任海外凤凰诗社副社长兼双语主编、世界名人会荣誉社长，作品散布在各网络平台及报刊杂志如《人民日报》《中国诗刊》《国际日报》等。多次获奖，世界诗会瑞典总社荣誉社长，联合国《世界生态》杂志顾问。

中餐馆打工

——英伦秩事系列（三）

初来英国，我不会做饭，先生上班了，我无所事事，英国的冬天白天短，夜晚长，我每天睡觉时间超十小时以上。

先生早餐自己准备，午餐在单位吃，回家后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婚前我曾告诉过先生：我不会煮饭、不会做家务活。先生回答说：没事，不要你煮饭，家务事我们一起承担。

先生遵守他的承诺：不要我煮饭，周六周日我们一起洗衣打扫卫生，然后再开车去各地玩。

我的早餐午餐以吃零食为主，各种蛋糕、薯片加果汁。这些都是高热量的食物，每天吃这些，就像充气球一样，我不停地长胖，来英国前我的体重不到100斤，来英国两个月后，一下飙升到110斤。我自己厌烦了，决定要改变。而要改变，首先得学会煮饭，改变饮食习惯，不再吃高热量的食物。

由于第一次煮饭不成功，留下阴影，我不敢再试，决定先去学习。想来想去，学习煮饭最好的方法是去中餐馆打工。

刚好离我们住处不远有一家生意很好的中国外卖店，我们常去买餐，老板是香港人。老板娘钟太很和蔼，我们去买餐时，她常和我聊天，还说：“如果在家闷得慌，欢迎到她外卖店打零时工。”

心动不如行动，立马打电话给钟太，问她店里是否还需要人手？我去做零时工可以吗？钟太回复我，欢迎，但周一至周四不忙，周五至周日很忙，如果我愿意：每周工作三天，周五至周日，每晚六点至十一点。

我欣喜地答应，好。然后做准备，买好上班的工作服，星期五下午，早早地去鈡太外卖店报到。

钟生和钟太热情地欢迎了我，引我去他们厨房。钟太问：“你会做厨房工吗？”我诚实地回答：“不会，从没做过，我是来学习的。”

因为我不是熟练工，拿不到最低工资，钟太安排我做一些辅助工作：如6:00-6:30之间，买餐的不多，我做准备工作：刨蘑菇、切青椒。6:30以后，订单多了，忙碌时，我负责包装，对照订单，将炒好的饮菜包装好，装入塑料袋、再交给送外卖的司机。10点以后，清洗锅碗瓢盆。

交代完工作，钟太又问我：切过菜吗？我摇摇头。她就做示范，怎样切蘑菇，怎样切青椒。我认真地看着钟太示范，觉得她好能干，切的蘑菇和青椒大小一致，很美。

钟太做完示范，问我：“这些能做吗？”我忙点头说：“应该可以，我试试吧。”钟太边递给我西歺刀，并指着身旁的两筐蘑菇和两筐青椒说：“动作要快，6:30以前要切完这些。”

我边点头边回答说：“好。”左手拿一颗蘑菇，右手拿刀，小心地将蘑菇分半，再放到预备好的塑料盒里，以备炒菜用。

因为是在手上切，我十分小心，生怕切到手，故动作很慢。钟太看了一会说：“这样不行，动作太慢，要快。”于是她再示范，左手一次拿五到六颗蘑菇，一刀一个，动作飞快。我认真地看，并说：“好，这样很好，我会加快速度。”于是我学着钟太的样子，左手一次多拿几颗蘑菇，快刀下去，一刀一个，熟能生巧，很快就切好了所有蘑菇，再去切青椒。因为青椒大，不适合放在手掌切，要放到切菜板上，先半开，再把分半的青椒再切开，然后把四片青椒码整齐，中间拦腰截断，这样一个青椒切成大小一致的八块。我因为是第一次切，也切得慢，一颗颗地切。钟太看后，说这样不行，可以一次切几个。于是她再试范，先四分三个青椒，再排一起，拦腰截断，这样更快。我又认真看她的示范，心想：行行出状员，要认真向钟太学习。

我照着钟太的样，很快把青椒也按要求切好了，钟太表扬我：“聪明，学东西快。“我谢了钟太，问：“接下来我该做什么？”钟太回答：“开始打包装。”于是钟太领我到厨房工作台的另一边，指着挂在上面密密麻麻的订单，说：“这些是做好的订单。你按订单，拿食物，包装好，交给送餐司机。”边说边示范。我又认真地观看钟太示范，心想这个应该容易。等钟太示范完，我自己做时，才知道这个比切菜更难。难在要把装饭菜的锡盒压边。钟太熟炼，她能又快又好的压好边，我不熟悉，只能慢慢地压，且锡盒边和盖纸常常划破我的手指，一道道划痕，很痛，眼泪含在眼眶，强行忍住，咬牙坚持，认真打好每一个包。钟太不停地在一旁催促：动作要快，否则食物会凉了，顾客会不满意的。钟太越催，我越慌，划痕越来越多，手越来越疼，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钟太见状，不再催了，她过来帮忙，很快将积压的订单包装好，交给司机。

忙碌了一阵，订单少了，大厨开始煮我们自己的饭菜，我清洁整理厨房。整个厨房就四人：老板和老板娘钟生钟太，大厨John和我。

报到时，钟太就和我介绍了大厨John，说他也是香港人，曾经有自己的外卖店，但因为赌博，输惨了，外卖店赔了，老婆也离婚了，剩下他一人，现在靠打工为生。并告知我：John厨艺好，但脾气坏，要我不理他，离他远一点。

我谨记钟太的嘱咐，不怎么理John,离他远远的。但John总是找机会靠近我，还有意无意的触碰我身体。我尽量躲他，没出声，以求息事宁人。John 总是找我聊天，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厌烦了，干脆以不懂粤语为由不再回答。可John死心不改，改用国语加英语继续聊。听着他夹着舌头说国语，我更恶心，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第一周的打工，在新奇中很快度过。虽然手被划了很多道伤口，很疼，但想到有一份零时工作了，生活不再闷，每天还可以吃一顿免费的可口中国饭菜，所以还是很开心，很向往接下来的工作，盼望时间能过快些，盼望下周五早点到。

到了周五，我又早早地兴高采烈地去钟太外卖店。来到厨房，见钟生钟太不在，只有John一人在做准备工作。我同John打了一声招呼，就径直走到切菜区，动手切蘑菇。这时John走到我身边，故意碰触我身体，我边躲并说：“干嘛？请放尊重点。”John厚着脸皮说：“我告诉你：厨房的事，大厨说了算。你要听我话，我让你做得轻松愉快；你若不听我话，我让你没好果子吃。”说完，他离开了，我不理他，也不回答。

切完所有的蘑菇和青椒，我像往常一样包虾片。这时John走过来，交我一大块牛肉，要我切。我问：“我没切过牛肉，要怎样切？”John说：“过来，我切给你看”。随John走到切菜板前，看他示范后，我接过刀，开始认真地切。在我切牛肉时，John一直站我身边看，还试图去握我的手，教我怎样切。我立马躲开，跑出厨房，到外面透透气。这时刚好看到钟生钟太购好物回来，正向厨房走来。

我向钟生钟太打招呼，并随他们一起回厨房。此时订单开始增多，我们也开始忙碌起来，我专注于工作，把开始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到九点左右，再闲下来，我们一起吃工作餐时，John对钟生抱怨说：“静做事太慢，又不听话。”我白了他一眼，心想真是小人，还恶人先告状，但我没出声。这时钟生说：“静刚来，她不熟悉，不急，慢慢来。”我谢谢钟生，然后鄙视地看了John一眼，低头吃饭，不再理他。

接下来又开始忙碌，各做各的工作，相安无事。到十点半，订单少了，厨房闲了，钟生钟太回楼上看电视去了，我照常做清洁工作，开始洗碗。这时John走过来，递给我一口很大的煮咖喱的铝锅，叫我洗干净。我接过来，没出声，低头洗。John又开始故意碰触我身体，我怒了，大声斥问：“你干嘛？你再敢碰我，我报警。”这一说，吓住了John,他没出声，离开了我。

洗完锅后，我递给John,说：“洗好了。”John不接锅，却伸手来捏我的手，我吓一跳，赶紧缩手，脱开他。这时“砰”的一声，锅掉地上了。John见我总是躲他，脑羞成怒，吼道：“摔坏了锅，你赔，今天的工资没了。”

听他这一吼，我火冒三丈，脱下帽子、围裙，扔到一边，说：“我不做了。”立马哭着跑回家。

到家，见到先生，我哭得更辛了。先生问我：“为什么哭？为什么早回家了？”我把所有的委屈和事情经过一一告诉先生。先生拥着我，安慰我说：“我说过不要你工作的，不再去中餐馆打工了。”

于是来英国的第一份工作只工作了四天，就在不开心中结束了。中餐馆的工作，给我留下了在英工作的阴影。

（作者静好和她先生Graham)

注：配图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