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平安之十
作者‖周红萍
主播‖周艳姣
这日清晨，家仆从自家屋里出来，远远地看到邓宅屋顶，有一束鲜红的绸缎迎风招展，却不知是怎么回事，急步朝东家屋里走去。见老爷正悠闲自在地坐在安乐椅里，屋内也平常如故。于是，他跟老爷说起此事。老爷听了惊奇，出门走到院子里去，转身抬头看到那长长的红绸缎，高高地挂在那儿，火焰一般正迎风飘扬！老爷纳闷，要跟随出来的仆人，去楼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家仆踩着楼梯上去，还没到楼上，就感觉平日很暗的楼上，今天却象外面那样光亮！抬头望去，见到屋顶一个很大的窟窿。他上了楼，看到平时放得很好的东西，现在都翻的乱七八糟；平时层得整齐的箱子，都已经搬动耗开了，布匹细软都扔在楼板上到处都是，好大一浩劫！
“啊，失盗了，失盗了！贼子偷东西后，把红绸缎绑在屋梁上，然后从屋顶顺着绸缎下来逃跑的！”仆人大叫。
老爷听了非常吃惊，只感觉祸不单行。想着风平浪静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近些年是年年出差错，这时又被盗贼把屋顶耗开，偷去金银无数不说，还把房屋给损坏了，看起来以后的日子是要难过的。老爷叹息，也叫家丁去请工匠把房屋修好，把七子禄选从赌场上叫回来：“你以后不要再出去了。就算你能在外面赚到钱，可一个这么大的家就这样被盗了，钱物盗走了不要说，还把房屋给损坏了，这赚钱还赚不赢被盗这下。你就在家守着吧，好好种田养家教子，这样比在外面做什么都强啊。”禄选点头，看着骨瘦的父亲已经躺上了病榻。于是帮着父亲寻医问药，陪同左右，没事的时候也教孩子们识识字，这段时间也让沈氏轻松了好一阵子。为了表示感激，沈氏天天为公公熬汤煎药，直至老爷寿终。
禄选从田间回来，沈氏说家里已经没有米了，并从里屋拿出一些钱来要他出去买米，禄选拿着钱就出去，可一去就是几天不回。家里已经是无米下炊，沈氏急得发哭，捂着饿了的肚子又拿出一锭银子，要继去把禄选找回来。
十七
继刚走不久，村子里就有嘤嘤嗡嗡地吵闹声。沈氏心悸，叫孩子不要乱跑，好好在家待着，自己从小门出去看个究竟。
茂盛的桔树下，有一人从那边跑了过来，压着嗓子说有兵来了，是日本兵！沈氏听了吓得差点失魂，一闪身进屋，“砰”地把门关上！
沈氏急忙拉着孩子们躲进了正屋，顿了顿一下又躲进了房间，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感觉还是不大妥：坏人如果一来到家，肯定是先进正屋，再捅开房间，见到人不知要做什么，到时他们挡在门口，逃也逃不掉，要做到不能让他们看到人，但也要做到可以逃离。
沈氏在慌乱中，看到旁边的那间小柴屋，小柴屋从正屋里的一个偏房可以走进去，这柴屋前后还有两个门通外面，如果日本兵进了柴间，还可以选择逃跑。于是，她拉着孩子们开门躲了进去。关上门告诉孩子们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要出声，免得被他们打了或抓走。孩子们听了吓得脸色如土，身子筛糠似的抖着，却又麻木地站在那儿不知怎么躲藏。沈氏见了，只能拉着他们，把他们一个个地藏好。可怜的孩子们，在沈氏拉他们的时候，一个个像她手里的鸡，除了可以拨来拨去外，再没有其它反应了。沈氏见了，又怕他们吓出了毛病，告诉他们别太紧张，我们躲好了就没事了，只要不出声就行。
沈氏隔着柴干看着日本兵走到她家门口去，听着“乒乒乓乓”砸门的声音。一会儿那声音就到了里屋，沈氏的心都要跳出去了，心中想着日本兵进了她家的屋，他们要的是什么？可自己不能出去，一旦出去，财产保不了，还得搭上小命！这是已经有过的例子，她的婆婆就死在这伙冷面杀手的手里。柴间里，沈氏脸色惨白，她颤颤巍巍地依了下去，孩子们感觉到了母亲的动静，吓得要叫母亲。沈氏保持着冷静，软着身子用手捂在他们嘴巴上，不许他们出声。
只听到屋内“砰砰砰！蹦蹦蹦！”的声音，忽然“叭——”的一声巨响，不知是什么倒下了，连地皮都震动了，沈氏蹲那儿随着“叭”吓得坐到了地上，孩子们也跟着动了一下。沈氏只能张开双手抵着他们，示意他们千万别动。一会儿，屋里有“咿里哇啦”的嚷叫声，大吵大闹的说话声。这些声音像亲临到了他们，沈氏怀疑日本军已经发现自己这一帮人，但还是死死不动，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沈氏随着正屋那些声音，吓的身子像在筛糠，她死劲地咬着牙，她还要随时地觉察她的孩子们，怕他们有异常之举，因而出现不该发生的事情。她就这样一秒一秒地等待着时间过去……
“死啦死啦，咚——”外面日本鬼子的声音好像是在唤死神，又像催命鬼在催魂，沈氏此时不知该怎么度过，像这生死攸关的接口！她仿佛觉得这声音已经在敲她的头，像火一样地燃着她的眉头！！
沈氏就这样闭着眼睛，若似昏迷中瑟瑟缩缩地度过，也不知过了多久，砸墙翻壁的声音已经退去，日本兵离开了屋子，屋里静悄悄的。沈氏许久没听到声音，判断了外面没有了人，动了动身子，跪在地上爬着。她双手着地时，才发现地上湿漉漉的，她已经明白了，这不知是她，还是哪个孩子吓得跑了尿，淋湿了地面……
在柴间那个门下，她把头贴在门上，用眼睛对着门缝去窥探外面，然后又到正屋的那个小门旁，在门缝里去看正屋内面，见里面已经被打得乱七八糟，地上扔了不少的东西。沈氏打开柴间门，见屋厅门敞开着，她小心地往外看，见四周安然平静，惊魂未定中哭出声来。孩子们也一个个地跟着出来，看着被翻乱的东西，看着被浩劫空空的箱子，吓得张着嘴，瞠着的眼贼亮贼亮的，但没人敢出声。
沈氏痛哭着，这时她想起了继，继在这群恶魔来之前才出去不久，他会不会有事？沈氏又想起了禄选，她又恨又气！如果他在家，他会给自己扛住那些惊吓，可现在他们一个个都怎么样了？沈氏想不出该是什么样的结果，只能坐着伤心哭泣。
也不知过了多久，继回来了，禄选也跟在后面。两人回来，也没给家里带来一些什么。禄选手中攥着继带去的那锭银子，禄选说各家米行都关门了，赌场也在被抄，他是逃出来的。沈氏惊喜地看着大家都安全地回来了，擦干了眼泪，把家里被摔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始捡起来。
禄选惊讶地看到这一切，心中后悔自己那时不该不在家里，同时也非常害怕。他在一旁帮着沈氏收拾东西，说着日本兵一队队的人马，在外面抢劫，还杀人放火。沈氏听了惊看着禄选：“那这个家我们还能呆下去吗？”禄选：“我们先出去躲一躲，等他们走了以后再回来。”沈氏听了点头，看到家里的锅也被日本兵砸坏，于是带着孩子们立即就动身。
禄选夫妇带着孩子们来到永泰沈氏的娘家，沈保长这时已经年岁已高，暂时安顿了一家人的吃住，告诉禄选夫妇说这里是区镇中心，更是风口处，坏人一旦进了河东这边，更容易在这儿下手，这儿也不是很安全，何况我们家大业大。沈氏听了，想着眼下水上运输行业最为发达的行业，娘家开的是船厂，及管理着水上运输，还开当铺，父亲是远近有名的富豪家族，只不知道这些行业挣下的产业，到现在到底是福还是祸，就哭着求助父亲：“那我们怎么办？”沈保长想了想：“这样，你们到山里去躲一躲，潭丘桥头香菇山是你们姑姑家，你们去的时候可以带些粮油衣物细软去，这样住上几个月至一年是没问题的。”沈氏听了点了点头，又问那父亲您怎么办？沈保长说你们走了就好办，这边离不开我，我一走开这儿更会乱起来，有些人会趁热打铁，所以要留下来稳住局面，打理一些事情，我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你们别担心我，沈保长说着显得镇定自若。沈氏听了只能含泪说父亲“珍重”！
于是，沈保长在家里准备了粮食数担，还有油，也拿出了一些银两，要儿子沈初带上家眷，还有其他人、及家眷。沈氏与父亲洒泪分别，坐着马车随着队伍离去……
十八
一队人马，就这样浩浩荡荡地来到潭丘桥头香菇山村。这群人马的到来，已经把整个山村灌得严严实实，把平日清静的小山村弄得纷纷扬扬，把村子里的青草也踩得被黄泥巴给淹没了，沈氏姑姑家看着来了这么一大群人，急得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招待娘家这些客人为好。村里人又笑来了这么多客人，像是乱宾夺主。沈氏听了暗暗叫苦，觉得这儿也不是久留之地。
沈氏弟弟沈初站在姐姐身后：“要不这样吧，我们两家另走一方，这样可以分散一些人，村子上疏散了一些人，村子上的压力也就会小了下来，我们姑姑家在地方上也就不会为难了。我老婆娘家在七琴山里的南源村，那儿比较偏僻，也很安全，我们到那儿住一阵子，等日子平静下来就回去。”沈氏姐姐听了点头。
沈初和禄选带着家眷和部分行李，过山绕水地去南源村。南源山不像饶邓村，有一展顺平的果桔树，和那江东流滂湃气大的江河水。南源山，有许多山，高高的大山，山顶还钻穿了云霄。不过，村子也有飘逸的翠竹、青杨垂柳，树林飞鸟欢鸣，路过稻田的那边，还有古桥、清澈的溪水，潺潺涓涓！
作者简介：周红萍，江西新干作家协会会员、诗词楹联协会秘书长，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擅长写小说、散文、古体诗，中篇小说《祈福平安》，曾在湖北省“今古传奇”杂志社荣获过“优胜奖”；长篇乡土小说《俗人家》，已由江苏出版社出版。 主播:周艳姣，九零后，任教于县城东学校，系新干县朗读者俱乐部、新干县诗词楹联协会会员。曾在新教师素养大赛中获得综合一等奖和写作奖，在二零一五年谷雨诗会中获得朗诵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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