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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林昭的诗 （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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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费
1968年4月29日
一颗子弹穿过了你的头颅
你不知道
1968年5月1日清晨
那个子弹壳
从枪樘跳到
你母亲的面前
刽子手问她要夺取你生命
那颗子弹的五毛钱
你的母亲疯了
谁的母亲能不疯
枪杀了母亲的女儿
还要问母亲要子弹费
你的父亲自杀了
我们还在活着
并且说现在好多了
因为那五毛的子弹费不收了
却成了五毛党
林昭
依然不思悔改，依然绝望反抗
你的骨头，是那个时代的墓碑
从石缝长出青草
你的秀发枯萎在监狱
领袖意志启动轰隆隆的时代战车
从兰州、天水、上海、苏州到广州
不善等待的黄土高原和你兰大的朋友
三十份油印《星光》以及跨省反党集团
全成螳螂被辗碎
1968年4月9日
最后的疯狂
你决绝的眼神对视天安门的眼神
天空飘下一张盖着上海市
公检法军事委员会图章的判决书
刑场，没有十字架
你孤独的反抗德国大师的主义
他的眼睛灰色的
天安门城墙红色的
领袖一挥手，几十万红卫兵小兽们
泪流满面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母亲五毛钱买的子弹
穿过你的胸膛跌落你父亲自杀的脚下
不满是一种罪，反抗是精神病
领袖的影子是监狱
他离开时，监狱还在那里
依然传出万岁声
你的心里有另一座监狱
面临大海，海鸥飞来飞去鸣叫
林昭，你灵魂的灯盏熏黑了红色的背景
你是铁锤镰刀制造的炸弹
却埋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城墙下
塑像
中国有幸
出了一个叫林昭的自由女神
中国不幸
我们却找不到 一个广场
屹立她的塑像
因为，所有的广场
都还矗立着
那个塑造自由女神像人的像
怀念林昭
如果，有一天
把你的塑像
放在 中国近代雕塑群
几乎，不 应该所有的塑像
都会低头流泪
我就走近你
为你围上我的格子围巾
林昭墓
一
我想把我的名字
刻在你的名字旁
那怕，只在
碑上的一个角落
二
我想掘开你的墓
捧一捧你的骨灰
我的骨头软
我需要你的正气
补钙
三
在那穷得枪毙人
都要收子弹费的年代
还整天的搞斗争
你却为自由而死
为了明天而牺牲
可是现在
我们
就活在
你为之而死的明天
却连悼念你都不够自由
今天，悼念你
最好的方式
就是吊死在你的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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