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泄  散文诗

                文ll夏牧

    似有春芽黎明出，无限春光一时新。打开阴霾尘封的日子，蓦见初升的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露出嫣然，灼灼绽放笑脸。阳光与昨日不同，她是立春后的一段锦绣，如金色的丝绸，给人以明媚的喜色。

    春光乍泄，却又闺房含羞。彷徨春光，走进里下河故野，如春情初绽的少女，满面红润但又青涩；春光走进憧憬的心野，如深藏十八年的女儿红，初尝微甜，让人回味。匆匆一别，岁月的脚步已走过三百六十五里长路。期盼的心，在这冬春交际的路口，张开欲飞的翅膀。

    一双灵翅，从岭南群山飞来，栖落门前的桃枝。又一飞翅收拢栖落，与前翅隔枝对面。它们怅然私聊，然后吟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别样红……”是的，互望檐下，但见蛛网门庭，锁落门上。一声叹息，春门，我们又来，可你人面不知何处去，紧锁眉头深不开。

    徘徊，燕的剪影在春的路口徘徊；顾盼，燕的迷眼在春的门前顾盼。燕在落寞中私语，一个曾经小如扁豆角子的幼足，带着忐忑的蹒跚在门前探出最初的欲望，趄趔中欲步又止。树上社燕，一声声喃呢，喜上娃脸，然后勇敢迈出探春的脚步。那年，正是我二月春风的生日。

    思绪，在萦飞中打湿如燕子的翅膀，穿越遥远时空，寻找曾经的娉娉婷婷。细雨，带着初春的况味，绵绵于旷野，汨汨于心际。蓦然，记忆的迷惘，如一双明眸的泪光，在春的初恋中寻找曾经的明艳。——她的腰肢是一袭春柳，她的酒窝是一杯春漪，她的步姿是一丝春风，她的微笑是一缕春霞……但她却如一翅春燕，叽叽恰恰后便去远方。

    云舒云卷。春阳刚露，流云悄至眼前。乍泄的春光，翕合着春望的一丝丝明亮。南来的风，把雨云推到旷野。微湿中，裹挟温润。草从枯萎中崭露，新尖翘首，顾盼原野的簌簌春韵。麦苗仿佛在苏醒，谛听地温轻吟冰融的声音。夜来星稀，寒风复至。风过嫩色草尖，草心微颤。寒鸦咕鸣于稀落的枝头。等待，静静的等待，等待风微绵雨尽。

     一只喜鹊，飞出树巢，登上柳的枝头。明亮的眼神，向着东方啁啾。声声悠长，划破风的帏翅。最后一波寒流，随风散去落荒。田野归静，村庄归静。夜色，在静谧中抛弃寒流的魔咒。有星光微露，是在酝酿一个唤醒生灵万物的惊雷，还是描画一个霞光艳泽四野的拂晓？

     春天从来都不是瘾君子。春天，相伴熹光，辉沐原野。热烈的春天，有雀跃欢娱，有鸡鸣炊烟，当然也少不了诗人的心吟。一壶春酒，把醉三江，诗便从醉樽中苏醒，诗便从《诗经》中抖开，诗便从盛唐繁宋时走来：“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初阳带着诗心，从山重水复中赶来。

     风，又路过河堤，像花喜鹊的翅膀，翩翩暖意，不再冷漠。二月春风似剪刀，柳芽呲开，欢愉轻飏。柳芽丰满了枝头，丰盈了枯瘦的季节。河堤不再萧瑟，河水不再单调，那一路的倒映，仿佛是春姑的刘海，妩媚了明净的水面。当骄傲的柳枝回望桃蕾时，却见一树朝霞正流连桃树繁枝。一缕缕春光，恰似春姑笑靥，已写在桃花迎春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