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倡导中西医结合并存并荣》 作者/寇兴耀
题款:坐拥书城。鼠,谐音似书,庚子年好好读书也;倡导中西医结合并存并荣。
庚子新春,抗击新冠肺炎的战役打响以来,不断从微信上看到中医药疗效显著的报道,作为中国人,喜欢传统文化的中国人,自己心生喜悦,猛增自豪。可看到不少微信在褒扬中医的同时,大力贬斥西医,也感觉欠妥,担忧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言论,并不利于眼前的防疫战役、不利于长期的医疗保健工作。
中国人历来推崇“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治学理念。中国人的思想、技艺、物产等等也是在不断吸取“外来”的基础上日益丰富,多彩着我们的生活。我想,在面对中西医时,我们不要硬争谁优谁劣,说伤害任何一方感情的话,要借着抗疫工作中中医展示特效的良机,让社会重新认识中医,振兴中医;要坚持包容并蓄,继续走中西医结合的路子,让中西医发挥各自优势,相辅相成,取长补短,并存共荣。一切有利于我们健康的技术、药物、理念,都是我们幸福生活的保护神。
《倡导中西医结合并存并荣》
中医源远流长
中医中药的诞生发展有数千年历史。早在我国的神话传说时期,就有神农尝百草的佳话。神农氏是农业的开拓者,发明了种植,研制出斧、锄、耒、耜等工具,带领人们开始农耕生产,使先民们五谷丰登、四季有粮。他还是医药之神,发现一些植物可以治病强身。为了从纷纭复杂的植物中选出有益的草药,他冒着危险尝试各种植物。为了尝药,他一天曾经中毒七十次。他发现了茶叶的功效,为后人造福至今。他在咀嚼咽下一种开着小黄花的藤状植物后,肝肠寸断,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让亲人们认识了令人生畏的“断肠草”。
神农氏的种种发明说明,早在先民们告别茹毛饮血的荒蛮时代,就已经有意识的、主观的开始了中医药的研制。
上古时期的中医始祖岐伯,春秋战国时期的扁鹊与后来的华佗、张仲景、李时珍等无数医生,培育着中医这棵荫护华夏子孙的大树根深叶茂。
据记载,扁鹊已经善于运用“望闻问切”四诊,精于内、外、妇、儿、五官等科,名闻天下。洛阳汉画艺术博物馆展出有一块汉画像石,上面雕刻着一个人鸟结合体的形象,正在给人把诊针灸,这就是扁鹊。他奇异的医疗技术,在百姓心中是神乎其技,犹如仙人,因此才不是凡人的形象。早在战国至秦汉时期就问世的《黄帝内经》,阐发了人体生理、病理、诊断、治疗和预防等医学理论。东汉名医华佗善针灸,还能够运用麻醉技术做剖腹破背剪接冲洗肠胃的外科手术。为了引导人们强身健体,华佗模仿虎鹿熊猿鸟的姿态创制出“五禽戏”。我年幼时候,曾经跟着父亲学过“岳飞八段锦”。现在从微信视频中,看到目前的武汉方舱医院中,医务工作者组织轻患者做八段锦,以提升正气。祖先们摸索出的“五禽戏”“导引图”等保健操,造福万代。
洛阳汉画艺术博物馆展出的《扁鹊施医图》
防治疫魔有方
中国古代习惯将疾病称为“疾疫”。“疾”是普通的、不具传染性的疾病,“疫”指流行性传染病。东汉许慎《说文解字》释“疫”为“民皆疾也”,晋吕忱《字林》言“病流行也”。疫病大规模暴发,则为“大疫”。据邓拓在《中国救荒史》中的不完全统计,历代发生疫灾的次数为:周代1次,秦汉13次,魏晋17次,隋唐17次,两宋32次,元代20次,明代64次,清代74次。
频繁的疫情,无情的杀手,逼迫着古人一直探索着抗疫良方。从《周礼》可知,周王室定期举行驱逐瘟疫的仪式活动,设立疾医,掌管治疗万民的疾病。患者死了还要记载死亡的原因,上报给医师。这已经有了疫情报警制度的思维。《山海经》载有熏草等7种治疗瘟疫的药物。秦汉以后,中医药学日益成熟。
南阳张仲景的家族本来是个大族,人口二百余人。东汉末年大疫,不到十年,张家有三分之二的人因患疫症死亡,其中死于伤寒者占十分之七。张仲景悲愤万分,潜心研究伤寒病的诊治,经过数十年努力,写成《伤寒杂病论》这部医学典籍。
导引术兴盛于春秋战国时期,是气功和太极拳的源头
隔离是古人防止流行病传播的主要方法
早在两千多年前的秦国,就建有“疠迁所”,隔离管理有传染性的麻风病人。《睡虎地秦墓竹简》记载,人们要是发现身边有人染疫时,必须主动保持距离并报告官府。患者被抓到官府,经医生确诊,就关进疠迁所强制隔离。西汉元始二年(公元2年),瘟疫流行,汉平帝诏“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通过设置临时性传染病院帮助患者恢复健康。晋时规定,当朝臣家染上时疫,只要有三人以上被感染,没有被感染的人在百日之内也不得入宫。南北朝时,萧齐太子长懋等人设立常设性传染病院“六疾馆”。唐朝国力强盛,不仅有官办的“养疾坊”,寺院也办“悲田坊”、“福田院”,收治病人。南宋政府在各地建立“安济坊”,病人依病情轻重异室居住,“以防渐染”。清代宫廷中设“避痘所”隔离感染天花者,隔离九日后亲人才可探视。明清时期,南方许多地方建立麻疯病院,还允许收容其中的麻疯病人结婚生子,充满人性关怀。
为了避免患者遗体成为传染源,历朝官府一般都有掩埋尸体的做法。南朝梁武帝时,郢城大疫,全城十余万口,“死者十七八”。朝廷命给死者赐棺器盛殓,以防止疾疫传染。在宋代,官方每于灾害过后招募僧人掩埋尸体,以度牒为奖励。从北宋末年开始,各地普遍设立漏泽园制度,以掩埋因贫困无以安葬的无主尸体。
治疗疫疾上,古人做着不懈探索 人们发现可以通过有限度的主动感染方式,使人体对某种传染病产生特异性免疫功能,从而避免感染疫病。东汉王充在《论衡》中提出“夫治风用风,治热用热,治边用密丹”。这种方法为“以类治之”,以毒攻毒。
东晋葛洪的《肘后方》中,载有“治卒有猘(zhì,狂犬)犬凡所咬毒方”,也就是狂犬病的治疗办法:“乃杀所咬之犬,取脑敷之,后不复发。”就是说把咬人的狂犬杀了,把它的脑浆取出来敷在被咬的地方。这应该是接种疫苗的原始思路。
天花是让古人长久谈虎色变的传染病种。考古工作者发现,早在三千多年前的埃及木乃伊上,就有天花的疤痕。十八世纪,欧洲死于天花的人数达一亿五千万以上。我国古籍称天花为“虏疮”。相传它是由战俘带入汉地而得名。民间俗语说:“生了孩子只一半,出了天花才算全。” 为了应对天花肆虐,中医探索出了接种“人痘”的方法。就是用人所感染的天花病毒为材料,主动让未感染的人接触这种毒素,以达到产生天花病毒抗原体的目的。清代朱纯嘏《痘疹定论》中记载:宋真宗时宰相王旦就请医生给儿子种痘,儿子活了六十七岁。清朝时候,种痘的方法已经多种多样,有把疮患的内衣给接种者穿上,以引起感染的“痘衣法”;有用棉花沾疮的浆塞入接种者的鼻孔,为“浆法”;“旱苗法”是把痘痂阴干研末,以银管吹入鼻孔;“水苗法”:把痘痂研细并用水调匀,以棉花沾染塞入鼻孔。古人还认识到苗种递传愈久愈好。“火毒汰尽,精气独存”。眼下的疫情报告也说,新冠肺炎的传播也是二三代毒性逐渐递减。
西医是我们主动学来的
近日个别人在微信里说,西医进入中国是西方利益集团设计的阴谋,目的是为了打压中医。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我明白,西医进入中国是“西风东渐”的一个历史必然。鸦片战争惨败后,眼光敏锐的先贤们认识到我们和西方列强的差距,积极呼吁改革弊政,学习西技,掀起了经世致用的社会思潮,出现了洋务运动以自强救国。接着,新文化运动打出两面鲜明旗帜:“德先生(民主)”、“赛先生(科学)”。这“赛先生”是英语“科学”的音译,就是提倡国人学习近代西方的自然科学法则和科学精神。百年来,正是由于坚持学习西方科学意识和科学技术,我们现在的物质文明才能和世界潮流同步。这包括医学在内的方方面面。
中国自古有博学众长的包容精神,“见善则迁,有过则改”(《易经》)。在唐朝,我们翻译有印度的医药学著作《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治病合药经》,造福至今。鉴真和尚行脚到广州,还找过胡人医生看眼疾。我们现在常用的药材和香料肉桂、肉豆蔻、乳香、没药都是从国外引进种植的。唐朝人用肉豆蔻研末做粥治疗消化功能紊乱和腹泻。
现代意义上的狂犬疫苗是法国微生物学家巴斯德19世纪末研制出来的,后来减毒的方法制作改成细胞生产,让我们至今仍在使用。
中国的种痘术传入英国后,1796年,种过人痘的乡村医生琴纳发现接种牛痘也能预防天花。于是,比人痘苗更安全的牛痘苗接种法很快传遍世界,包括中国也推广使用。1979年,世界卫生组织郑重宣布“天花在地球上绝迹”。
谁会拒绝更科学高效的东西呢
早在葛洪的《肘后方·治寒热诸疟方》中,就有“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的说法,说明古人已经明白不能加热青蒿,高温能使其活性成分受损。新中国西医教学体系培养出的药学家屠呦呦,用沸点只有35℃的乙醚作为溶剂来提取青蒿素,创制出新型抗疟药青蒿素和双氢青蒿素,为此获得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当然,也有送上门的西医。面对刚刚敞开大门的中华帝国,有妄图瓜分领土的殖民者,有想赚个盆满钵满的商人,也有充满爱心的仁人义士,譬如我们熟知的白求恩大夫,二战中冒着炮火送来医者大爱。
眼下冲在武汉抗疫前线的协和医院,前身是1866年创立的“汉口仁济医院”。创始人是英国人传教士扬格非。那时门诊住院都是免费的。扬格非还陆续筹建了湖北省中医院的前身“武昌仁济医院”等数十家医院,使武汉有了中国最早的一批西医院。杨格非还建了6所学校,“世界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在其中的“博学中学”读的高中。
扬格非的儿子汤姆·纪立生在汉口工作生活近40年,1902年创办了湖北最早的西医学校“大同医科学校”,“延请欧美名医”授课。大同医学校在武汉办学15年。2012年11月18日,《武汉晚报》报道,发现了百年前大同医科学校发给毕业生段茂桐的文凭。段茂桐一生行医,五个儿子有四个继承父业,如今第五代人也开始悬壶济世。
杨格非只有8个月的时候,霍乱夺走了她母亲的生命,17岁的时候,父亲又因此去世。应该是这锥心之痛,让他在为上帝工作期间,感同身受,将更多精力化为医者仁心,施惠在黄皮肤的华人身上。
杨格非又名杨约翰。我想说:“学习白求恩,感谢杨约翰!”
西医的教学体系和西医药使我国的医疗保健力量迅猛提升,在改善人们生活质量方面不负先贤们的厚望。
鲁迅曾经说“轩辕时候是巫医不分的”。古人往往把疾疫和天意联系在一起。《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记载,孔子“七十二弟子”之一的冉耕患病,孔子前去看望他,从窗子外握着他的手(应该是隔离病房),连声感叹:“斯人也而有斯疾,命也夫!”就是说,德行这么好的人却得这种病,这就是命吧!传承下来,中医确实也有些主观迷信的做法引人诟病。唐朝时有药书记载“人肉可治羸疾”,所以,以后便有“民间以父母疾,多刲(kuī割取)股肉而进。”鲁迅的散文记载,家乡名医给父亲治病开的药方药引是“蟋蟀一对”,并且注明:“要原配,即本在一窠中者。”现代医学思维帮我们明辨了传统中医学的精华与糟粕,有利于我们发扬光大这份文化遗产。
扬长避短,让中西医并存共荣
回顾百年“西风东渐”历史,有一个很大的遗憾:我们在学习外来先进文化的时候,过于崇洋媚外,忽视了继承发扬我们的优秀文化,以致许多领域都是西强中弱,譬如中医药已经到了边沿化的尴尬境况。这也是我们近年高呼复兴传统文化、加强文化自信的根源所在。因此,看到微信上种种力挺中医的言辞,不管多么偏激,我都能够理解其苦心与善意。
庚子新春,抗疫战打响,将中医和西医推到了一条战壕。西医一时没有针对新冠病魔的特效药物,若使用广谱性的消毒性药物,会加重对病人的伤害。中医有调理平衡、扶正祛邪的“金刚手”,有丰富的经典单方,却缺乏西医那样的病毒核酸检测和对危重病人的抢救手段,很难迅速诊断病情、抑制病毒扩散。智慧的战役决策者出手就打出了中西医结合的妙牌。果然,中医药马到成功,佳绩频传,让全社会进一步认识到:振兴中医药,刻不容缓!
洛阳汉画艺术博物馆展出的西王母类画面中,经常出现玉兔捣药的形象,显示出医药在古人心目中的地位。
每一样技术的诞生,都是人们长期生活实践中摸索积累出的宝贵成果。中医药如此,西医药同样如此。五四以来,西医逐渐占据医疗行业主位,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发展迅猛,力量雄厚。在这次抗疫战中,无疑也是主力部队。我们最好不说牢骚话、过头话,这容易伤害前线医务工作者的感情,更不利于我们长期的医疗体系的完善建设。
这次传播的新病毒,是疫魔祸害人类使出的新招数。不管中医西医,都有个应对接招的过程,都需要在接招过程中摸索找到疫魔的空档命门,出招制敌。随着中西医的摸索尝试,我们一定会研制出新的有效药物,或者发现老的药物有灭杀这疫魔的新功效。人类就是在这摸索中进取到今天。摸索的途径手段越多,普照人们心田的阳光就越灿烂。
(庚子年仲春)
作者简介:
寇兴耀 :洛阳日报报业集团原副主编、高级编辑。现为洛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国画家协会副主席,洛阳作家书画院院长,洛阳市美协美术理论委员会副主任,河南省书法家协会、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摄影家协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洛阳名胜古迹传说故事》、长篇游记《追随玄奘看西域》、散文集《洛阳情思》等。家庭入选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评选的首批“书香之家”。
编 辑:王育才,笔名:野火春风,微信名:(YCZE566)独钓寒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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