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笔
《我的大伯》
作者:郑国需
故人已乘黄鹤去,
空留后人念悠悠。
在我的记忆里,死去的亲人中,最值得我怀念的人,除了母亲,就是我大伯了。至于爷爷奶奶,我基本就没有见过他们,我无法想起他们,不知道怀念他们什么。
在我六岁的时候,我父亲就去世了。
我也不想念他。他过早地去世,让我从小失去了父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失去父母之爱,如同失去了日月一样。所以,我恨我的父亲,不该生我。小时候,我经常想:如其这样,还不如不生我的好。
让我在人间受人欺负,都是父亲的错,所以,我对父亲没有感情,很少想起他。
我心中只有我的大伯郑遐明。在我幼小的心中,我大伯是个大英雄,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是一个咳嗽一声就能吓跑鬼神的人。四邻八乡,有一些不正派的人,见了我大伯,腿都吓软了。
他是我家乡里正义的化身,又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还是扶危济困的英雄。
谁家有难了都找我大伯,谁家吵架了,都来找他评理。大伯从不欺善,更不怕恶。
他就能一正压三邪。
大伯是我学习的榜样。唉,现在很少见到过我大伯那样的人了。
只有在电影《霍元甲》中能找寻大伯的影子。
我的大伯,身高在180左右,总是剃着光头,他那端庄的脸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他这双眼睛,能看穿石壁,透着正气与锐利,就连山上的豺狼虎豹见了也得逃避。
大伯两耳垂肩,鼻若悬梁,口方齿白。听大哥说过,大伯年轻时,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他一个箭步,能纵身飞上屋顶,轻功了得。
在他二十一岁时,就被方圆百里有名的叫刘仁八的大富人,请去当了保镖兼武术教头。有一年的冬天,刘仁八商人在江西省九江的江边上,遇到了二十几个打劫的,将他三十船木材扣住不放,不准离开九江码头。
刘仁八商人,连夜快马回报,将大伯接到了九江码头,第二天早饭后,劫匪来了七八个人,吆五喝六的,要刘仁八商人交出买路钱,我大伯走了出来,拱手一拜,“各位好汉,郑遐明初到宝地,望各位老表抬爱,我东家在你们江西地面上做木排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
上至九江府,下到平民百姓,都受到过刘大善人的施舍,他一辈子,乐善好施,仁义布施八方,所以才取名刘仁八。各位应该有所耳闻。如果各位老表手头紧,我东家可以给予解困,请不要耽误了木排的放行,上海那边急等用料”。
他话刚说完,劫匪中一头目站出来说:“我们不管他仁义布施八方还是施九方,反正我们兄弟没有拿他的一分一文。兄弟们,上,看看这郑某人是什么来历?看他有几斤几两。”劫匪小头目话音刚落,就上来四个五大三粗的彪悍肉球,要与大伯较量。
大伯一个扫堂腿,三个肉球悄然倒地。他双手再捉住一个,他的手像铁夹子一样,痛得那家伙叫爹喊娘。那个领头看到这情形,上去的人一闪眼功夫就败下阵来了。
他马上站出说话:“郑师傅,且慢,请问郑师傅是何人的高徒?功夫了得。我大伯说:“郑遐明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惭愧,郑某不才,我师傅是五年前在此地打过擂台的肖天长肖师傅”。对方一听,吓得连忙下跪,求大伯宽恕。
我大伯为了和气生财,让刘大善人拿出了一些银两打发他们回去了。从此,刘仁八富商在九江做木排生意,畅通无阻,再也没有人来捣乱了。解放后,我大伯回到村里来,一心在家务农,直到终老他也没有离开过我们那个小村子。
每天清晨,总是早早地听到隔壁大伯的咳嗽声,说明他要起床了。他是一个烟虫,一杆水烟枪终日不离身,那杆水烟枪是用一根一尺多长的水竹根部,连同竹蔸做成的,那烟枪是他唯一的爱好,他视若生命中最忠实的陪伴者,或者还要重要一些。
他天天离不开那水烟枪。有事无事地拿出来,装上烟丝,用那点火的艾蒿棍,点上火,猛吸几下,马上从他的嘴里、鼻孔里冒出银灰色的烟雾。
只有这个时候,大伯才像神仙一般,在他的呑云吐雾中享受着生活的快乐。大伯是一个种田好手,做人实在,干起农活来,像拼命一样,我的父亲做农活就不如大伯了。所以大伯年年都是生产队里的劳动模范。大伯不愿意当队长,大队曾经找过他几次,都被他拒绝了。
我们两家的房子是太公从三四两甲搬上来落业时,做的五间土巴屋,大伯三间,我们家二间半。自从父亲去世后,我家的大事小事,都听大伯的安排。我大哥当时只有十八岁,还不是很懂事。父亲去世后,大哥放弃了当老师的工作,也回家务农了,大伯密切关心着我们一大家人。
他手把手地教我大哥学种田耕地。在农村有很多人欺人的事情发生。对面余秀村,跟我们是一个生产队的,但不是一个姓,长年累月在一起劳动,一起分配粮食,日子久了,会出现很多各种各样的矛盾,闹宗派,分姓氏。余姓总是想要压住郑姓的人,经常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
余秀村虽然不大,但也人丁兴旺,几十个壮劳力,个个如狼似虎,身强力壮,站在一起,能推倒一堵墙。
我们村子人少,只有我家人口多,劳力少,总是被别人嫌弃和欺负的对象。每次两姓打斗起来,我大伯是从不参与的,因为他会武功,不能轻易出手,怕万一伤了人,良心过不去,日后也不好相处。
每当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争斗过后,还是要找我大伯来评理的。此时的队长就没有威信的,只有大伯才能压住众人。我大伯为人正直,不偏不倚,将双方批评教育一番,双方都心服口服。
大伯为了保护我们一家人,他每天吃完饭,总要到我家门口来小坐片刻,抽一袋烟就走,他像守护神一样,不说一句话,也能给我们以安全感,对于那些想欺负我家的人,也是一种无声的震慑,让他们望而却步。
所以,每当我遇到危险时,总盼望大伯出现。我的大哥身材不高,但在大伯的庇护下,大哥很快在生产队里站稳了脚跟,同时大哥也是一身正气,坐得正,行得稳,加上大哥是十里八乡最有文化的人,能说会道,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
大哥很快成了大伯的左膀右臂。我们这个在风雨中飘摇的家总算站稳了。接下来,在大伯的帮助下,我大哥也成了家。大嫂就是对面余秀村的一个大美女。这样一来,我家就与余秀村结成了亲戚关系,从此,他们也不好意思再欺负我们家了。
在我十二岁那年,夏天的一个夜晚,生产队里分菜籽油,我代表家里到打谷场去分菜籽油。当我到打谷场时,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了。那年头生产队里分东西,都时兴抓阄子,我赶快过去抓了一个,打开一看,是第一阄。
会计余某某一看就不高兴了,他跟保管余某某耳语了几句,保管走到我面前:你拈的什么阄,给我看看。我本能打开纸团给他看,他将我的纸团子拿给会计,说是写重了,这个作废,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是站在最前面,一会儿,保管员来了,他将我拉出队伍,让我站到最后面去。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家人口多,劳力少,还想分到好菜油吗?
我不与他理论,跑到旁边捡了一块大石头来,我举起石头说:今天不先分给我,我就将油缸砸破,大家都分不成。
保管员看到我举起了石头,吓了一大跳。他连忙跑过来要打我,我就围着三口大缸跑,他在后面追,我在前面跑。就在即将要发生大事的时候,我大伯来了,他大喊一声,我与保管都停下来了。
大伯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很威严地对保管说:你怎么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呢?
保管员说:这孩子他要砸油缸呀。
我告诉大伯:不是的,明明是他不讲规矩,我拈的第一阄,他要我站最后面去,是他欺负我。
大伯对保管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让大家抓阄,就得按阄来分,这样显得公平。
大伯说:这样吧,你拿根干净的竹棍来,一边搅动,一边分,这样能将油搅均匀了,没有好坏了。保管员一听,觉得大伯说得有道理,也只得听大伯的话了。我重新站到了第一的位置上。
大伯拿着一根刚砍来的新竹棍,不断地搅动着油缸里的油。我是第一个分到了菜油,很高兴地回家了。听说保管员和我大伯是最后才分的菜油。这件事过去后,我更加尊重大伯了。
大伯已经去世二十多年,可我心里还时不时想起他,他是我善良正直的大伯。他是我做人的榜样。
2020年3月5日
写于湖北大冶市
.
.

作者简介
郑国需,
热爱祖国和人民。
几十年来坚持天天写作。
写老百姓喜欢看的文学作品。
2019年在各种媒体上发表了180多首诗歌,20多篇散文,10多篇短篇小说。
在2019年全国第四届《才子》杯文学作品大赛中有二篇作品同时荣获三等奖。
2019年12月26日,北京举办了“纪念毛主席诞辰126周年郑国需诗歌专场朗诵会。
2020年2月9日北京传奇尚品艺术团举办了:郑国需战疫情,诗歌空中朗诵会。
电影作品:
《我们要回家》
电视连续剧文学本:
《青铜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