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乡的油灯
乐安昌宇
一盏被人遗忘了多年的煤油灯,里面还有少量的灯油,有很长的灯芯,有可以转动的灯齿,灯上有烟尘、有蛛网。
我将它提了出来,用筷子卷着抹布,呵了几口气,小心地擦净了灯罩里外的烟云,擦净了蒙住油灯上下的风尘。
一阵擦试,这盏油灯又焕发出崭新的生命力。
我轻轻的取下卡在灯架上的“洞口火柴”,我从里面拿出几条火柴根子,轻轻一划,火光迸发,历史重回。
我点燃油灯,但觉满室生辉,天地失色。
我关闭电灯,长久的坐在桌边,对着油灯回忆一段段日渐远去的往事。
我常在天涯,心里却忍不住要牵挂它们、怀念它们,因为它们有一段令人难忘的历史,其中有亲情、友情、故情、乡情,还有别情。
亲情:浓浓的亲情。
友情:深深的友情。
故情:念念的故情。
乡情:恋恋的乡情。
别情:依依的别情。
淡淡的灯影里,我突然看到了母亲忙碌的身影,看到了父亲训儿的身影,也看到了哥姐们朝气蓬勃、战天斗地的身影,看到了弟妹们读书学习、稚嫩顽皮的身影,也看到了自己挣脱束缚、走向前程、奔向光明的身影。
我呆住了,久久地注视着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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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从1970年就有了电灯,但油灯还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因为我们那里虽然是人民公社的所在地,比四邻八村用电要早几年。但这些电是发电机发出来的,经常出故障,造成停电现象,何况民众在家里有很多家事要做。
因此,在我们那里仍然离不开这些古老的油灯。
我那时候只有几岁,要帮家里做一些事,而油灯的玻璃罩子容易生上黑尘,因此,我毫不例外的要用抹布擦灯罩上的黑尘。我那时候的手指很短,便想了一个很有效的办法:吐一点口水或喷一些水,用筷子卷着抹布去擦罩内。这个办法很好,我只要几下,再转两个圈子,就将灯罩弄得又光又亮。
我很自豪,因为我又学会了一门技术。
接着,我将这门技术在小朋友中毫不厌烦地进行推广。
到了晚上11:30分,电灯准时停电,油灯就又以新的生命力出现了。
昏暗而亲切的油灯,它顽强的照亮了黑夜,照亮了人们忙碌的身影,也照亮了我看书写作业的影子。从那时候起,我对油灯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这种感情令我一直保留到现在。
那时候,还有一种不像油灯的油灯,这就是引飞蛾赴火的灯。
这种灯虽然也用煤油,但制作十分简单,只要用墨水瓶灌上油,再用牙膏皮或小铁筒中间插一张用土纸卷起的灯芯就行了,连灯罩也不用。
那时候,我只有七八岁,经常跟在邻居孙小伟哥的后面,去点飞蛾灯。
小伟哥总在溪岸上用泥浆在地上围一个小圈子,用脸盆打上一点水,然后将点亮的灯放在浅水中。
我总嫌水不够,问小伟哥是不是还要加些水。
小伟哥笑道:“这些水足够了,水多和水少没有关系,只要能淹死小飞蛾就行。这种飞蛾很可恨,它产的卵在很短的时间就会卵化成小虫子,这些虫子钻进禾苗里面就成了钻心虫,能使禾苗萎缩、长不出稻谷。不过这些飞蛾有一个短处,它喜欢灯光,看见灯就住火上扑,有些围着灯光旋转,这样它就一头栽入水中淹死。”这样,我小小年纪就恨上了飞蛾和稻化螟,也为这种科学而鼓舞。我随小伟哥点了很多灯,回来就很晚了。
归来时,天上繁星点点,地上灯光一片,人走在稻野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伟大和温暖。
这是一种美丽,也是一种美好。
这种醉人的景观长期留在我心中,永不消散。
还有一种不像灯的明灯,这就是人们常见的手电筒。
手电筒的特点就是聚光,它能够将散光通过雪亮的喇叭聚集成一个反射焦点,它能照很远的地方。
小时候我很羡慕大哥和二哥,因为在黑暗的夜里,他们有资格拥有电筒。
我总是趁他们睡觉时,从他们枕头下偷出他们的手电筒,走到外面去东照西照,冒充大人的模样。
那时候,电池很贵,一对电池要0.54元钱。但我们队上有一个叫刘盛取的新邵电池厂工人带了一些试制品回来,这些电池都没有商标,只要0.26元钱就可以买一对,还能赊欠一段时间,并且它与供销社卖的电池相比不会差,这种做法保持了多年,极大的方便了队上的社员。
1975年,高压电横空出世,它以飞快的速度,穿行在千家万户里,成了人民常用的照明电灯。
高压电的出现,打乱了人们古老的思维,也打破了人们固定的生活秩序。
人们在黑夜里,可以自由自在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件。
但我并不因此高兴,因为它在直接向古老的油灯开战,强劲地威胁和侵袭着古老的油灯文化。
电灯有一个短处:因为它是固定的东西,而油灯可以提在人们手里远走千里也没事。
从此以后,油灯的用途越来越小,越来越被人轻视。
由于人们手里的余钱开始松动,每个人拥有了一个手电筒,有人开始将油灯放入废品堆里,让其自生自灭。
后来,我随马头山的姨父开始穿村走户,我进入了广阔的江湖天地。
江湖上有很多事映入了我的眼帘,我的视野慢慢开阔起来。
虽然有些地方还没有电灯,但也开始架线通电,此时的油灯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慢慢地走进了历史。
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阅历的延伸,我学会了思考,学会了提问。
有一次,我问父母:“油灯在中国有多少年的历史了?”
我父母都难以回答,他们的勉强回答让我并不满意。
为此,我只好去向离我家半里之程的叔祖父士英先生请教。
因为他老人家在旧时代读书很多,阅历很广,当过私塾先生、做过风水先生。
这天是1979年农历12月27夜,士英先生向我讲述了一段令人心酸的往事。
他老人家道:“油灯是在清朝末年才从国外传入我们中国,他们将各种油灯和灯罩传入时,还免费送了一些煤油让国人试用,结果人们确定煤油灯比中国传统的蜡烛、松树脂和篝火好用,又方便很多,风吹雨打也不怕。因此,人们才正式使用煤油灯照明。从这一点推算,我们使用油灯大约只有一百年左右。”
因此,我才恍然大悟。
我又问道:“在此之前大家都是靠蜡烛、松树脂和篝火照明么?‘凿壁偷光夜读书’又是怎么回事?”
士英先生道:“在此之前,焟烛是一种奢侈品,数量也不多,平民百姓哪里用得起?有两幅对联可见一斑,一幅婚庆对联是:玉烛生辉喜兆千秋鸾凤,银灯结彩祥联百代鸳鸯。另一幅祭祀联是:金炉不断千年火,玉盏长明万岁灯。蜡烛在寻常人家中,只出现在喜庆和祭祀等大事上,而且花费很大。动物油脂如牛油、羊油都被人当食物油煮菜吃了,贫民根本没有动物油,剩下的只有植物油脂和竹片篝子了,竹片篝子不常有,植物油只有松树油、桐子油当照明,我们这一带以前有很多桐树,打下来的桐子榨油后作照明之用,但桐油也不多,不是每家每户都充足,需要很多其它的燃料作照明,才产生了放松油这一职业。囊萤、映雪的场面不是凭空捏造的。‘悬梁刺股’是指夜间勤读,只有在富贵人家才有资格和本钱享有明灯为伴。穷人的胆子很小,凿壁偷光的冲动和胆量是没有的,纵然有,也易被人家发现,第二天人家肯定会找上门来。因此‘凿壁偷光夜读书’一说很难站住脚。”
我笑了笑,带着满腔喜悦、伤感等收获,拜别了叔祖父回到了家里。
多年后的今天,我看着油灯冒出淡淡的光影,突然有了一种隔世的陌生和沧桑感。
现在大家有了手机,手机上也有电光,它的出世,淘汰了很多古老的东西,淘汰了人们难以忘怀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思维。
煤油灯风光地传了几代人们,它在中国生活了一百多年,就这样悄悄地退出了人们的目光之外,成了一段那代人永远的思忆。
油灯虽然存世时间不长,但我生长在油灯的年代里。
油灯挣扎地跳跃了几下,接着光影慢慢变小,我急忙将它熄灭。
我不想看着它自己走向熄灭,走向寂静、走向死亡的样子。
我找了一个地方,将油灯挂了起来,让它永远停留在我的目光中。
该走的总会走,没有人能够永远留住。
唯一能够留住的,或许只有历史里的东西。
历史虽然没有多少人爱看,但历史总是历史,历史是被人们记载在心头的依据。
但有很多东西连在历史中也看不到也留不住。
再过100年,肯定有很多人不相信世界上有油灯存在过,更不知道古人的艰难。
想到这里,我叹息了一声。
2019年11月30日


主编——好人一生平安简介:
汤慧,曾用名“汤智慧”,笔名(母性光辉、泽被苍生、慧儿、冰寒),湖南邵阳作家协会会员,湖南好人、兵兵妈妈,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会员,中国当代诗人,邵阳本土词作家,哈尔滨市呼兰区作家协会会员,世界汉语文学协会会员,世界汉语一级作家。《中马国际文艺家》编辑部主任,《中马文学艺术研究院》国际书画艺术家,《中马文学艺术研究院》国际书画教授。被(国家文化部)中国文化遗产保护研究院录入《中国人才库》,2019年1月,中国文化遗产保护研究院评定汤慧为中国优秀诗人。
汤慧从师中国著名词作家邬大为老先生,获老先生爱心传授歌词技法。并获中国书画家朱建国老师爱心指导国画。
汤慧于2018年入选“一带一路首届中欧邮票鉴藏年——杰出华人艺术家”邮票人物。
2019年2月17日,汤慧受邀中国榜样人物大型访谈《身影》节目,作为第677期榜样人物,汤慧被誉为“自闭症孩子的守护神”。
汤慧的多首原创歌曲已有北京电视台、邵阳广播电台等专访栏目播放。她与兵兵的多次画展义卖也同时帮助到了一些可怜自闭症孩子营养补给与寒冬送暖。
汤慧拯救自闭症患儿已有湖南日报、北京电视台、中国县域频道、红网、新浪、腾讯、邵阳日报、邵阳电视台、邵阳广播电视台等100余家媒体报道、转载。
汤慧活着的唯一梦想——希望中国孩子都可以健康快乐的成长!期待所有家庭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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