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
盼了一冬,就等这一天呢!早饭过后,吩咐爱人带上从山东潍坊买回来的风筝、线、线板,我就牵着着女儿的手,一家三口出门了。
“放风筝去喽,放风筝去喽。”女儿一出门就嚷嚷上了。惹得好多小朋友眼热,跟在后面簇哄,一直到该爬坡了,考虑到安全问题,我才劝退了小跟班,打发他们回去。

刚爬了一个小坡,一只红色的七星瓢虫就占着我的路,正爬着过土路,我绕着它过去,它是我今年看到的第一只彩色小昆虫,心里突发一个念头,给它拍个照,做个纪念吧!等我再返回去找它时,已经不见了。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它会飞。
沿着崎岖的山道,继续往上爬,一只鹅黄色的小蝴蝶,在前面的草丛上,带路似的,不远不近的一直飞着,从它的鹅黄色新装判断,它才出道不久,轻盈的身姿,翩翩起舞,幸福指数颇高,如果能给它的正面儿来个特写的话,那一定是一张笑脸。

高处的天空上,两只黑白相间的喜鹊在追逐打闹、上下嬉戏,欢叫着向远方飞去。身边的经济林,郁郁葱葱,没有一点冬天的感觉。它们更像是在昆明 ,让你感觉永远是在春天。左边的山坡上有四只白色的山羊,穿过高速路的封锁,咩咩的叫着,冲下坡来找青草吃。
我们沿着右边的小道,很快就到了山顶的碾麦场,把外套找个树挂上,很快就进入了预备模式。看着他俩一切就序,迅速奔跑着,女儿高兴地喊着,阳光和煦的照在他俩的身上,把影子拉的细长细长。我倒像一个旁观者,立在他俩的笑声之外,想起我家兄妹五人的小时候。

也是这样的天,也是这样的季节,也是这样的碾麦场。年少时的我们,自己糊风筝。把母亲纳鞋底的线倒是浪费了不少。大哥是风筝的设计师和制作者,二弟跑得快是主攻手,在碾麦场上,黑着头地举着风筝跑,我是放线员,三弟在后面托着那两根长长的风筝尾巴,小弟是啦啦队队员。
风大的时候,风筝飞得挺高,也挺远的,只不过经常会掉下来,飞不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有一头栽到沟底下,扎在了枣刺丛中,拽拉不回来的。也有挂在人家窑背上太高、太危险的没法取回来的,只好望洋兴叹,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回来。大哥戏称它们中弹牺牲了,我们只好蔫头耷脑的集体打道回府。
大多数的时候,风筝都会幸运地挂在能承载人重量的树稍上,只要能够着,二弟就跟个猴子似的,飞快地爬上去,把它们摘下来。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破,能不能继续放,如果需要修补就交给大哥,他是专家。他修补的时间我们就在一旁打四角等候。

那时候,大哥就会拿起受伤的风筝,眯着眼睛,左思右想,找原因,有的需要回去重新设计,再制作,再去放。有的小毛病一修就好,我们一个个就跟孙猴子似的,又活蹦乱跳起来,不管跑了多少回,飞了多远,落了多少次,那个碾麦场会从早上热闹到下午,一直到一个一个饥肠辘辘、气喘吁吁,小脸晒得红扑扑的,都还余兴未至,余情未了。
当年的风筝虽然笨拙,也没什么花纹儿,却是我们快乐的源泉,风筝没有飞多高,却飞了很久。一直飞到了现在。每当这样的季节,每年的这一天,我分明还看到哥哥坐在那里,拿着尺子画呀画,拿着剪子裁呀裁,打了浆子粘呀粘,三弟托着那长长的风筝尾巴,跟在二弟的后面跑着跑着就把那尾巴踩掉了一只,有时候还把他给绊倒了,爬起来他自己也笑,惹得我们都笑弯了腰。
风筝的季节,放飞的是心情,还有我们的梦想。

多年后,哥哥飞出了国门,飞到了国外。二弟也飞到了北边,有自己的一方沃土。三弟最喜守家宅院,也有了自己的两家旅游公司。只有小弟出差永远的失联,跟落下悬崖的风筝一样,成了我们永远的痛。
一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我的女儿都会从网上买最好的风筝,不需要我们再把母亲纳鞋底的线偷出去浪费了,现在的风筝又轻又巧,色彩斑斓,款式又多,线也很轻。就连缠线板儿都非常的艺术漂亮。比我们那时候拿个棍棍缠了好多圈先进多了。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迎春花开了,油菜花也开了。兄妹五人,只有小弟那个啦啦队员缺席了。纵使我们四个再跑起来,也不再有那个喝彩叫好的人,几多遗憾?

想起唐代·王维的渭城曲: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还有李白的: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时间好不经用,时间好不够用。流光无迹,沧桑有痕。素简清欢,许一场岁月无忧,山河无恙。跪祈上苍,允来世还为姐弟,平安到老。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和日丽花满天。

楚丰华
2020.3.3
9:06
作者楚丰华原名楚凤琴,祖籍河南许昌人士,67年出生于铜川焦坪,大学学历,供职于市铝箔厂,现已退休居住在老区。作者自幼喜欢耕读于文字,曾有多篇文稿在数家编辑部发表。希望在更多的文苑结识更多的文友,以便相互交流、提高,把更好的作品分享给更多的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