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进白羊淀
文/黄 英
暮春季节的白洋淀,风暖气清。 站在苇岸,极目眺望,苍苍茫茫的大淀上天水相接,水雾弥漫。烟波浩渺中一片又一片的芦苇随风摇曳,此时正夕阳西下,晚霞映照在淀面上,一片银光。苇荡丛中群鸟飞翔,归巢在即,四周寂静,游人寥寥。
忽然,“突突突”的马达声从苇荡深处传来,原本平静的水面顿时骚动起来,客船的马达声撕破了渐入暮色的天空与淀面上鹅鸭鱼鹰的惊噪声此起彼伏,恰似一曲水乡交响乐,黄河之水与白洋淀水交融出一派碧水连天的水上世界。坐上船,船穿行于芦苇间,暮色降临。扑面而来的芦苇虽来不及看清,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它,自然也就亲近了许多。悠然间,我突然想起了《诗经》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中的“蒹葭”不就是芦苇吗?千百年来这芦苇与人类相行相伴,有着水乡人的气节和情怀。看着这满淀的芦苇随风而荡,却止于其根。根者,情也!所以,芦苇常被古人当作是相思之物,为了找寻心中的伊人,愿“溯洄从之”;还“溯游从之”。或许,在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一片芦苇,都驻着一位伊人,“宛在水中沚”。蒹葭、白露、伊人、秋水,这些难以捉摸的意境,此刻都走入了我的胸怀,构成了一幅朦胧淡雅的水彩图。
其实,古今中外,凡是风景,必有特色。山,有山的风姿;水,有水的灵气。白洋淀以水闻名,以水为美,自是一淀充满爱恋之水。水载着船向前方驶去,那风随意的戏弄着船篷,挑逗着水撞击船头,发出阵阵微响;那风轻轻的抚摸着苇壕里面的芦苇,芦苇会发出“嘎吧、嘎吧”的响声,就像人在舒展筋骨,船家说那是芦苇拔节的声音;那风柔如轻绸,带着水香拂面而来,让人畅快无限。顺船而望,下弦月下参差不齐的村落、长堤、在微带凉意的淀水上如水晶在闪烁。最终,船在王家寨村一个叫“水淀风来”的渔家停了下来。停船上岸,水乡人家的特色美食——铁锅炖鱼、咸鸭蛋、皮蛋、凉拌时蔬、还有白米饭和烀饼热腾腾的端上了桌。肥美的淀河鱼鲜嫩可口,店家腌制的咸鸭蛋还流着红红的蛋黄油,一顿菜足饭饱后洗漱歇息。翌日,晨曦唤醒了沉睡的村庄。睁开惺忪的眼,天空已露鱼肚白。推开窗,窗外苇水迷茫。原来,昨夜我们就居住在水的中央,驻足在“诗经”的蒹葭里。美哉哦!屋檐下不远处就是堤岸,临水而垂的杨柳在朝霞的映衬下,恰似一幅青翠嫩黄的珠帘。柳树下,一只小木船,几捆苇垛,活脱脱的就勾勒出了一幅渔家风光图。坐上小木船向苇荡驶去,有种“虽然无画都是画,不用吟诗皆成诗”的感觉。面对如此美景,康熙有诗赞叹:“遥看白洋水,帆开远树丛。流平波不动,翠色满湖中。”这淀水如同牵引着诗语的神韵在流动。四周都是芦苇荡荷花淀,此时荷花未开,绿绿的何叶飘浮在水面上,也非常有味道。芦苇却很茂盛,满淀的芦苇迎风摇曳,满淀的渔舟桨摇橹摆,满淀的鸟鸣翠翠声声......这那里是一汪子淀水哟,分明是一幅风清水秀的五彩画卷!芦苇将大淀划分成无数个壕。小船从这个壕进去又从另一个壕出来,漫无目的的在淀上飘荡。白洋淀的水很温柔,掬一捧淀水,柔滑似锦;淀上渔船飘飘,捞一网鱼儿,银星闪烁;再听一曲水乡渔歌,如水似的柔情真的会让人深深地依恋。说来也怪,芦苇荡宽窄长短不一,船行于壕沟间,苇地随着芦荡曲折变化,有的面积大些,有的面积小些,芦荡相通,东转西拐。有时明明看着挺宽的芦荡、划进去却是死壕;有时看似很窄,划进去却柳暗花明与另一个淀相通、眼前会倏地出现一个宽阔的大淀,迎面扑来的芦苇不见了,难怪当年雁翎游击队在此神出鬼没,打得鬼子晕头转向,淀里的嘎子水性都很好,一根芦苇含在嘴里,便可以潜在水下随意游走,如鱼得水。
白洋淀的苇荡很宽阔,但村庄里面的街道却很狭窄,水乡的主要出行工具是船不是车,最小的胡同只能一人侧行,自行车都无法通过。好在这样的胡同端直,没有弯道,且一眼就能看通胡同,不然狭路相逢,进退不得,就尴尬了。远看白洋淀像一方舞台:芦苇为屏、白云为幕、日光为灯。这一宽一窄,一淀一苇就成了舞台剧中的经典,千百年来演绎着淀水人与大自然与侵略者不屈不挠的雄伟戏剧,也演绎着人类的千古传奇。
本版责任编辑:彭永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