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行

陶轩主

己亥之末，庚子之首，楚地大疫，有爷孙二人相依为命，防疫闭户家中。一夕阿爷偃仆厕间，小儿恐悚，呼爷悲啼。记爷嘱，不敢出外。后被警胥相救，已断炊数日，唯饼干是充。余悲焉，赋诗记之。

疫魔突降虐江汉，蔓延九州人惶惶。

小儿六岁才垂髫，爹娘打工走四方。

独留爷孙守柴门，稚耋依依相扶将。

疠毒欺老不堪病，一夕阿爷仆地丧。

小儿瑟瑟浑身抖，呼爷不醒手已凉。

这般离别谁见过？稚子厕间对死亡。

冷冷时间窒人息，嗖嗖寒风对灯黄。

平日爱看鬼神剧，始信鬼神在身旁。

阴阳只隔一层纸，何忍童心夜夜望。

此时已无恐和惧，扯来被子作爷床。

从此再无爷陪伴，孤儿孤灯孤夜长！

不敢出门告里正，阿爷嘱咐病毒狂。

家无存食小儿饿，饼干度日冷屋藏。

煎熬三天过三夜，犹如百箭穿心肠。

幸有警胥恤民灾，敲门叫喊入厅堂。

询问家人有几个，低头但指茅厕旁。

阿爷长卧已不醒，语罢两眼空茫茫。

闻者惊愕无一言，心如刀绞泪盈眶。

一日此事传南北，长江悲哀神州伤。

但愿疫魔早降伏，人间温暖似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