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凌河下游的幻灯片
卫铁生
说到河流,都会有滔滔不绝的故事,在民间和史册里流动。而故乡的河流,却往往与血脉和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的故乡,就在大凌河下游,大凌河水喂养了我们的先辈、土地、和生生不息的日落日出。

《水经注》记载:辽水右会白狼水。故,大凌河也称白狼河。古代的大凌河,波涛汹涌,气势磅礴。其流域,更是林木茂盛,水草葱茏。除汉民族外,曾有山戎、东胡、乌桓、鲜卑、契丹、蒙古等民族在这里繁衍生息。如今的凌海市,就处在大凌河最下游,又称大凌河甸子,是古代大凌河战役主战场,那一声声战马嘶鸣,见证了明朝衰落和清朝初始。

关于故乡的大凌河,我写过很多诗歌。历史光影,人事变迁,草木荣枯,一些点点滴滴的故事,让我的文字云朵一样落下来,像一滴雨,像一片雪花,融入大河两岸,汇进辽东湾。当然,由于笔力苍白,眼界有限,所能表达的,只能是滴水浪花。更丰沛的故事,流水比我知道的更多,更详细。我每次徜徉在河边,都会陪流淌说一会儿话,可能古人在听,也可能时光的斑点在听,在听或不听之际,,一会儿是我,一会儿非我,在是是非非的岸上,在是是非非的万物里,大凌河始终不停下新浪推旧浪,不会在一个渡口永远等我。

我老家在河东岸的乡下,在白台子烽火台的山丘上看河水的蜿蜒,感受先祖原始的生活气息和现代安宁和谐的炊烟袅袅。

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去河边,端着泥烧的暗灰色瓦盆,等着捞鱼的太爷爷把小鱼放进去,那是我人生第一个“鱼缸”,装着大凌河一个野生的风景。那时的河流几乎是天然的,没有规划管理。河滩野草丛生,野花闲朵各自摇曳,野鸭野鸟随处可见。茂密的护岸林都是小叶杨树,是一代一代本地人栽植的,固河堤,当风沙,护家园,同时也是盖房子的檩子、椽子的主要用材。二舅就是护林员,每天都要在河岸巡逻,手里拎着镰刀,一是吓唬盗林的,二是防蛇虫和狼。他对大凌河所有发生的故事都如数家常,无论是书上的,还是民间轶事,都能说出一二三来。他说,齐国北伐山戎、曹魏征讨乌恒、前燕入主中原、北齐攻打契丹、隋唐平定高丽,均以大凌河谷为行军主道。说大凌河是东北的黄河,是红山文化、三燕文化和辽文化的发源地。说1949年的洪水,说原始小舟,说铁路桥,说桥头堡解放战役,说大河入海的波澜壮阔,说一只水鸟的爱恨情仇。姥姥总骂他,说他前辈子是说莲花落的,一天不唠叨几句嘴会粘上。而我最爱听他将故事,往往搬着板凳坐在院子里,半宿半宿地听不够,仿佛也成了故事里的一个字,被大凌河的浪花一遍遍淘洗。

大凌河下游的凌海市,辽西走廊的明珠,是一个气候宜人,人杰地灵的宝地。出现很多古今名人,有雍正年的大学士尹继善、光绪年的巡抚恩铭、有“文章焕冕冠凌水,家法端严比象山”之高誉的陆善格、有作家萧军、爱国实业家李善祥、海军中将岳海岩、著名画家赵奇等等。这些人,我相对比较熟悉的是作家萧军,其代表作《八月的乡村》和《第三代》。从家乡辗盘沟走出之后,萧军一直从事工人业余文艺教学工作并参加抗日救亡运动。1940年他到达延安,在延安的五年中,他曾任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延安分会理事,鲁迅研究会主任干事,《文艺日报》主编,鲁迅艺术文学院教员等职,还参加了延安文艺座谈会。1949年中国解放以后,萧军继续从事文学艺术的研究和创作工作,京剧《武王伐纣》、长篇小说《五月的矿山》、《过去的时代》等都是他这一时期的作品。他的作品富有鲜明的乡土气息和浓郁的东北地方特色,粗犷、豪放的文笔,跳跃性的情节结构,雄浑而富于力感,散文化的手法,强烈的主观抒情成分,带着真挚与质朴,频繁、细致的心理描写,画龙点睛式的肖像刻画和富有立体感的人物塑造。他逝世后,骨灰葬入故里,萧军墓和萧军纪念馆,就在凌海萧军公园内。我每天散步都会经过这里,有时献上一束野花,有时肃穆几分钟,他的那句“但愿能为天下雨,白云原自一身轻”,不仅仅刻上石头上,更多的是在与我们的灵魂对话。

因地处辽东湾和大河入海口,丰沛的水资源,造就良田肥沃,水产品种类繁多。也因是连接关外关里的咽喉要地,其经济特色和文化特色,在融合中又独具个性魅力。很多人都说,这个地方最适合人类居住,不超繁华,也不闭塞,不但四季气候分明,山水田园也布局合理。更重要的是社会事业完善暖心,这种暖,就如大凌河绵绵不绝的流淌一样,一边滋润,一边大浪淘沙,如母亲的怀抱,如和煦的喂养,在凌冽与温厚的辞藻倾述中,体味着凌海人一直向前的幸福气象。

我爱故乡的大凌河,一个个幻灯片的浪花里,永远有不尽的寓意,唱出我们源远流长的血脉。我们的根和爱都在这里,我们的昨天和未来在这里,河水在,我们在,这就是生生不息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