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爱你,汉武
(本故事纯属虚构)
文/魏增刚
昨天4月4日,清明。汉武全城车辆鸣啼,全城市民为死难同胞默哀三分钟。我们全体医务人员更是泣不成声,为我们的同仁举行了追悼会,阴雨绵绵,长江怒吼,汉江咆哮。
今天,天居然晴了,医院领导组织我们到汉武郊外去旅游,让我们放松,说旅游之后还组织联谊相亲会。后边才让我们回古城安西。
说实话,尽管疫情已基本结束,市民逐渐恢复到工作的状态。但人们心情依然沉重,似乎,整个汉武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我知道,今天小武会来接我去黄鹤楼游玩,我们会吃汉武的热干面。说实话,我挺期待的。尽管医院一角的迎春花已早早开放,雪白的玉兰浅红的杏花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已灿烂开放,但我们还真想出外去看看,看看黄鹤楼,看看长江,汉江,看看田野无边的油菜花,看看海棠花,月季花牡丹花,看看长长的柳条,看看鸭子,看看郊外的茶树山上的映山红,看看汉武到底有多大……小武说,过几天要一块儿回古城安西,见我的父母。安西,就是,它是我的故乡,安西啊,我的故乡,又一次让我把它想起。此时的安西市区一定也是一派春意盎然吧!尽管才分别了两个月,我觉得已经分别得太久了,我思乡念亲的心竟已十分迫切了。要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离开父母走到这么远的地方,也真没想到,我竟然,竟然要把自己“卖”到这儿了,不敢想!现在再次想到安西,想到安西那平常的生活,竟然一股淡淡的忧伤顿时萦绕在我的心头。
说实话,我从安西医科大学毕业之后,应聘到安西第一医院,工作一年,成绩十分突出。上次医院号召让支援汉武,共抗这场突出其来的冠状肺炎疫情,我十分犹豫。主要是我舍不得父母,我怕万一回不去了,我走了都无所谓,我父母咋办?父母都是中学教师,经济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只是心灵的打击可想而知,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啊!这时,我才想到,人往往不是只为自己而活着的。
没有想到,那几天,父亲竟一个劲地催着我去汉武。
“你要我去,万一我回不来了,你和我妈咋办?”
“不要那么悲观,有防护服,口罩,护眼镜保护,医院不断地在消毒,你年轻身体抵抗力强。现在国家有难了,你要为大多数人考虑。再说,对你也是一个锻炼,我不希望我的女儿过平平庸庸的生活,我希望她去大风大浪里闯闯;你出去见见世面,也是你人生成长的一个机会。柳青说过,‘人生的道路是漫长的,但紧要处只有那仅仅的几步,特别是一个人年青的时期。’你把这个机会抓一下也好。”

后来,我还是决定去, 在出发的夜里我为了不致父母过多担心,我只简单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和换洗的衣物。不过,我还是背过母亲向父亲叮咛,说,如果我回不去了,把我以前写的已打好的文章一定要拿到出版社出版,把它作为我这个文学爱好者对这个冷暖世界最后的奉献吧,父亲说他会的,让我放心好了。母亲自然少不了伤心落泪,父亲在一边数落她,一个女人家只知道哭,这是工作需要,娃出去工作呀,你不为娃打气?有啥哭的?当时我们正说话时,电话响了。我一看号码,我挂了。母亲问:“是不是小安打的?”父亲:“你甭提小安了,小安和我在一所学校教书,这娃已经变得,变得一一,说实话,已经看不起我们这些人了!”“你们都不要说了。”父母也没有追问没有再说,我便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电话是小安打的。小安是我的同学,可以说,我们属于青梅竹马的一对。一块儿长大,一块儿上学,高中毕业,我们也花前月下,作词吟诗。我迷恋过他渊博的知识,夸夸的谈论,英俊的挺拔的身材,他忧伤的性格漂亮的头发端正的五官仿佛《环珠格格》中的麦尔丹,我虽然不像香妃那样浑身有奇特的香味,但,我高佻的身体,长长的头发,姣好的面容,也让她痴情不已,他说,他就喜欢我这双漂亮的迷人的眼睛!他说,我骨子里有种男孩子一样特别的气质。那时,我们已经约好,要“走遍天涯,芳遍夕阳,歌遍云和月。”作风和沙子缠缠绵绵到地老到天荒……
后来,我们都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他学了教育,我呢学了医学。大学生,天之娇子,虽然不在一个城市,我们常常依旧在节假日相约校园的长廊,相约黄昏,相约无人的旷野……过往的岁月,留下我们难忘的足迹。
后来呢?我不相信,真的,我不相信他竟然变了!后来我读过路遥的《你怎么也想不到》,我才知道环境对两个人竟然会有天壤地别的改变。后来,他成了教师,给一所公办中学教数学,也许,他交了几个世俗的朋友,还是其他的原因,他竟然变得十分俗气,会扎势,会拍马溜须,他呀!他还是一个教师呀!我们以前都喜欢文学,我们都投过稿,大多都是退稿。后来我成了医生,一直还写作,他不写了,也不喜欢看文学作品了,喝起了酒,抽开了烟,买了车,有了房,在房内养了狗。说实话,我也不喜欢显摆,不喜欢拍马溜须,不喜欢狗。闲时就喜欢看看一些报纸副刊上的文章,喜欢看路遥的《人生》《平凡的世界》……

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慢慢地我们就疏远了。仔细一算,他比我大两岁,今年已26岁了,一直与狗“过着”,有一帮狐朋狗友,心中还有我?有!一定有!只是,我已经提不起对他的兴趣了,我们偶尔还联系,不免在谈话中,我就风趣也认真地让他赶紧给他找到另一半……
下来说说小武吧!小武是我的病人,得了冠状肺炎,生命垂危,是我们几个医生把他救活的。他转到普通病房之后,医院也不如开始那么忙了,我正好那段时间不适应汉武的水土,一直拉肚子,领导安排我也去照顾普通病房,因此,对他有了一些了解。知道他幼年丧父,一直同母亲相依为命,她母亲是环卫工,他汉武理工大学毕业,由于不会“做人”,现在一公司车间干质检,虽在汉武买了房,由于经常“我行我素”,28岁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病轻了后,常常默默地把病房的卫生打扫了,说闲着也是闲着,后来他带领大家跳起了健身舞,让大家增长抵抗力。
那天下午我照例去查房,走到他们病房门口,我听到小武熟悉的声音从病房传来:“病中冷却的故事,真的真的无忘记,雪花飘飞的村庄模糊又清晰,感谢那个岁月让我认识了你,从此爱就迷失在那片,那片白桦林里,你的温厚曾贴紧我的胸膛,你的笑容曾鼓起我生存的勇气,就在那个时候,我默默地告诉自己,拉着你的手才能够走出冬季,拉着你的手才能够走出冬季……”

我没有急着进病房,从另一边的窗外,我看到纷纷扬扬的大雪飘了下来,外边的树上落了厚厚一层。我仿佛看到在无边的旷野,在冰天雪地之中,一个个生命在瑟瑟发抖,而远方,一群白衣少女正姗姗而去……油然地,我升腾起了对生命的尊重来,也再一次对自己的职业尊敬起来!朋友啊,你们可能不知道就是上午,就在我身边的危重病房中一位中年病人和一位二十五岁的医生同时倒下了,而再也没有起来!生命啊,平常我们觉察不到它的宝贵,当生命一旦结束,便会体会到生命的伟大和神圣!
走进了病房,我竟然同小武四目相对,久久不肯分开。后来的一些日子里,我常常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却心中又惴惴不安地逃避他。也能从余光中扫到他在扑捉我的目光。一次,我背过其他病人恶恨恨地训斥了他,让他不要那么“色迷迷”的看着我,我看见,他竟然痛哭了起来!
我在业余,晚上,我把我的工作告诉了远在安西的父亲,好让父母放心。随便说到了小武。父亲说,在解放前,一些河南人遭了灾,逃到安西道北那块地方,觉得那儿适合他们生存,后来就生活在了那块地方,不走了;说我的舅舅当年在安西一个药厂跑安西片区的销售,后来别的业务员都去别处发展了,他留在了药厂那块地方生儿育女。有时我们选择了生活的地方,有时会被生活的地方紧紧地挽留下来……
在他出院前,他向医院捐了5万元的支票。院长对他表示感谢。
出院的当日,我们一块送他,有同事开玩笑说,你应该成家了,免得你母亲操心,人一生要抓住机会。我说,防护服把我们脸穿得变了形,手套把手指憋得不再修长,都成了“尼姑”(由于防止头发粘染病毒,我们已个个削发成‘尼’),人家小武能看上我们?
我们一行七八个走到医院门口,我把准备好的鲜花送到他手中。猛然,又一股灼灼的目光朝我袭来。我微微一笑,并向他投去鼓励的眼神。
太阳升了起来,天空飘飞着洁白的云朵,身边的迎春花灿烂开放,和风习习,枝头的小鸟在欢快地跳跃……除此之外,一切鸦雀无声,空气凝固,时光停滞不前。
突然,小武向前一步,回头,双膝着地,痛哭不止。说,我们给了他又一次生命。我们赶紧向前,扶起了他,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要激动,要谢就感谢我们的祖国,要好好活着!
我们紧紧拥抱,同事响起了欢快的掌声,握手告别,掌声飘向远方……
一只手伸了过来,拉住了我的手,熟悉的身影向我靠近。
“不是刚把你送出医院吗?你咋又回来了!”我说。
“你糊涂了,我出院已好几天了,今天不是要带你去郊外玩吗?”
“我真糊涂了!”我拉着他的手,我们向汉武的郊外走去,吃着热干面,黄鹤楼长江汉江呈现在我的眼前,一片无限广阔的前景正向我飞奔而来。
汉武的春天已全部到来。脚下可爱的草已绿茵茵的,各种各样的花朵竞相开放,嫩嫩的树叶长上了树枝,在阳光中闪着亮光,留下斑驳的影子,枝头的黄鹂鸟不停地欢叫。太阳毫不吝啬地普照大地,天空飘飞着祥和的云朵,草长莺飞,一个美好的季节来了,万物又一次呈现出了勃勃生机。
一一完一一
电话(微信):15309231945.
作于:2020.2.20.夜,20.21.上午,于西安电子城。21日12:00完。
魏增刚,男,46岁,毕业于西安乡镇企业大学市场营销专业。爱好文学,一直笔耕不辍,出版随笔散文《脚印》一书。在《扶风百姓网》《扶风微传媒》《炎帝故里论坛》《乡土蓝田》《客都文萃》《吉瑞墨香文化传媒》《城市头条》等十余家网络平台发表诗歌散文200余篇,最喜欢路遥鲁迅的作品。西安市未央区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