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世,为你推轮椅的人但愿还是我
作者/茶墨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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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时光,和其他孩子们一样,天真烂漫。
唯一异于伙伴们的,就是每天要听父亲一堂课,然后临摹父亲写好的字帖。父亲的太爷爷,是我们当地晚期的秀才,父亲的书法和掌握的民间礼仪俗事,就是得到他太爷爷的传授。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每年进了腊月,乡邻们便陆续把自己准备的红纸送到我家里,让父亲写对联。白天,父亲和村里乡亲们一样,要去生产队劳动。等吃过晚饭,点上煤油灯或者蜡烛,就开始写对联。有时候都要写到半夜,直到大年三十早上,才算写完。
我在村里上小学的时候,进了腊月,每天下午放学回家,我都是偷偷地进家门,然后在院子里放下书包,随后溜出去找伙伴们去玩。那都是我要躲避给父亲帮忙。每次父亲写对联的时候,都要我帮忙。我站在桌子前,与父亲对面,两手拽着对联的一头,每当父亲写两个字,我都要把对联朝我的方向拽一下,
写好了一联,我还要捏着两头,摆在地面上凉着,等晾干了,再把每一家的卷一起,然后,在背面写上“张大爷”、“李二叔”等字样,防止混合。
父亲得到他太爷爷的传授,村里红白事宜,自然少不了去参加。因为当地民俗很重视这些礼仪。谁家老人去世,都要由他们族人领着一个辈分小的,去我家大门口磕头邀请父亲;结婚的、出嫁的、包括盖房动工的,都要找父亲为他们选择良辰吉日;有的孩子出生,还要找父亲为他们取名字。甚至有些老太太,丢了只鸡,跑了只鸭子,也要找父亲推算一下八字,去哪个方向找,能不能找到。因为父亲对周易也是很有研究的……
父亲做这些事情,都是义务付出。哪怕是他们拿一包烟,最后父亲就像吵架似的,也要让他们带回去。
记得有一年麦收,村里有人去世,父亲连续去他家三天。母亲和姐姐们去田里割完麦子,再一个个的捆起来,又用手推车一趟一趟推到打麦场。哪想到却赶上几天连阴雨……别人家都已脱粒完毕,装在袋子里盖好防雨。只有我们家的麦子还是秸秆满场地,在雨中淋了好几天,麦粒都生出了嫩芽。母亲又是唠叨、又是埋怨。
父亲也没有脾气,只是给母亲解释:谁家都会有事,谁家都需要有人帮忙……至今还经常听到父亲说这句话。
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村里人忙完了收种季节,有的开始做点生意,有的去城里打工。父亲也开始做起了木工。教了几个徒弟,专做老式八仙桌和圈椅,有乡亲们盖了新房子,偶尔也给他们做些门窗。在我读中学的时候,父亲带领的木工队伍也有了些规模,还买了两套木工机械刨床……
时光飞逝,岁月无情。一九九四年秋天,父亲得了脑血栓,当时昏迷了十多天,恢复得也很好很快。等我年底假期回家,父亲的身体状况几乎正常了。春节期间,通过我们兄弟姊妹的几次劝说,父亲终于答应把木器加工厂转给了他的徒弟。为了不让自己闲着,父亲又弄了几亩地,粮食、蔬菜、果树、包括大蒜黄姜这些经济作物,应有尽有。开始我们也都不理解,不让他再那么劳累。父亲总是坚持自己的,总是对我们说,自己需要长时间活动,不能懒惰,还说我们要吃自己的粮食和蔬菜。好在社会早已进步,科技发达,耕种都是机械化操作。
我和哥哥姐姐几家,一直都是吃着父亲自己种的蔬菜。自己收割的麦子,再经过父亲细心地洗淘,晒干后再带去磨坊磨成面粉,回家装成小袋,大姐家、二姐家……哪个也不能少一份。同时送到的,还有粗粮杂粮,自己在老家加工的煎饼、面条……
二零一五年冬天,我们这里赶上了一场大雪,
有关专家声称这场大雪六十年来未曾遇到。城里道路封闭,车辆限行,学校都要停课几天。政府、单位、带领职工和市民全力投入除雪通路的紧张工作中。好在有惊无险,两天时间,整座城市恢复正常。
也就在这个时候,父亲突发脑梗,已经躺在病床上二十多天了。病科的两个同学告诉我,可以出院,但不能回家,还要转到康复科室进行康复治疗,时间暂定三个月。虽然父亲的意识和语言表达能力基本恢复正常,但是整个右半身已经彻底瘫痪。手续办理完毕,我们便从一楼病房搬到二楼,开始全力配合每天的康复治疗。电疗、推拿按摩、穴位针灸、基础动作和几项物理疗法等。
父亲瘦弱的身体,每天我都要抱着、背着几十次……
时间一天天过去。想想当时我抱着父亲上了接诊车,出院时却用轮椅推着父亲进了家门……
今天的父亲,依然是那么坚强,还是那么地“管闲事”。父爱和母爱,永远都是伟大的!为了减轻我们弟兄姊妹几个的负担,照顾父亲的担子,多数都落在母亲肩上……
心里很多话,永远不能说。我只想真诚对二老说一句:来世,为你们推轮椅的人,但愿还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