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寻梦
文/刘大虎
在日常的工作与生活中，经常要填写各种各样的表格，其中有一栏就是籍贯。每当填写到它时，我总会想起我的老家，我的老屋。一个人对生他养他的的地方总是充满了依恋之情，老屋就是这样，它让我魂牵梦绕。如果说老屋是在思念的泥土中长成的一棵大树，我洒在那里的欢笑、泪水、旧梦就是它的片片绿叶。在我心里，四季常青，永不枯萎，永不凋落。如今，它常常走进我的梦乡，用嘶哑的喉咙唱出一首忧伤的歌，让我无法释怀。老屋的确是老了，听父亲讲，老屋比他的年龄还要大。它是他的爷爷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建造的。后来，我的爷爷在原址上对它进行过一次维修加固，但依然保持原来古朴的风貌。青砖黛瓦，老式的雕花窗棂，红漆木门，低矮的门楼儿。其它的诸如鸡窝儿、羊圈、猪圈等也都一应俱全，各得其所。如今，在老家，农村的住房早已是与时俱进，大大改善了。两三层的小楼比比皆是，就是平房，也建造的高大明亮、宽敞气派，更不用说新农村的花园式小区了。和它们相比，老屋显得有点儿不伦不类，“鸡立鹤群”，就像一个老态龙钟的长者和一群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同一个舞台演出。它所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刚一出口，就淹没在时代的洪流中。我却能清晰地听出那一字字、一句句，声声敲心坎。在老屋，我度过了九年快乐的童年时光。大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爷爷甩着他的羊鞭，把一群羊伺弄得膘肥体壮；奶奶养鸡喂猪；父亲忙于他的工作；母亲务农操持家务；我则是除了上学，只知道疯玩。一家人各忙各的，幸福的日子就这样，今天去了，明天又来。那时的农村，家家户户都要纺线织布。记忆中，母亲和奶奶好像总有纺不完的线，织不完的布。月光下，油灯前，她们纺呀纺，织呀织，把岁月纺得悠长悠长，把生活织得又甜又香。这时，我会在纺车的嗡嗡声、织布机的哐当声中，爷爷讲的孙悟空大闹天宫的神话世界里，姐姐向往的丑小鸭与白天鹅的童话王国中，酣然入眠。上小学四年级时，为了让我接受更好的教育，父亲把我转到他工作的县城读书。离开家的那一天，父亲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我使劲儿往后坠着身子，大声地哭喊着“奶奶！奶奶！”奶奶也颠着小脚哭着追赶我和父亲。就这样，在我的哭声中，奏响了我外出学习、工作、生活的人生序曲，在我的哭声中，也逐渐拉远了与老屋的距离。
弹指一挥间，走出老屋已经三十年了。爷爷奶奶在世时，回去看望他们，还会住上几天。自从他们离开人世将近十年，就很少回去了。即使回老家上坟祭祖，也是来去两匆匆，简单地整理打扫一下老屋，没有过多的停留。老屋，今天，那个曾经在你的怀抱里笑过、哭过、梦过的“刘狗儿（我的小名）”回来看你了，你可还认得他的模样？可还听得懂我有些生涩的乡音？老屋沉默无言。南屋的仓房中，纺车和织布机还在，我玩过的铁环还在……疼我爱我的爷爷奶奶却已不在，我的童年也一去不复返。老屋，我无力从你衰老的脸上，阅读岁月的断句残章，我无力从你枯瘦的身上打捞童年的旧事残梦。只有这瓦缝间、院墙上、院子的角角落落里长满的野草，在草青草黄中，诉说着岁月的变迁，人事的代谢。随我同来的女儿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不禁皱着眉头问我：“爸爸，这就是咱的老家？”我说：“是的，这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说完，我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父亲和我两代人经过几十年的奋斗，已在城市里安家置业。在老家，父亲没有叔伯兄弟，现在，我又是家中惟一的男孩儿，而我身边又只有一个女儿，老屋就一直无人居住，长期荒芜。父亲曾经说过，等他和母亲百年以后，就干脆把老屋卖掉算了。如何处置老屋，它最后的归宿是什么，这个问题让我很纠结。与其说老屋是一个物质上的存在，不如说是一个精神上的寄托。走出老屋，我圆了一个又一个梦，却丢了一个最纯最真的梦。锁上院门，准备离去时，我仿佛听到它在喊我的小名儿。转身，回头，却又什么也没有听见，只有刺骨的寒风从耳边掠过，就像它一直唱着的那首不变的老歌。
本版责任编辑：彭永征
作者简介：
刘大虎，男，汉族，1974年4月出生，郑煤集团矿工，新密市作协理事。工作之余，在文学的天地间，以真心写真情，以真情慰人生。至今已在《新密文艺》《郑煤文艺》《郑州矿工报》以及网络平台发表诗歌、散文二百多篇，深受广大矿工的好评。相信∶只要心中还有梦，人生何处不月明。喜欢笛卡尔的名言∶我思故我在。现为《当代先锋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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