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城市角落的人群

                  文/陈祥建

         坐在温暖的家里，想起前几天去看病时在中心医院门外凉棚里，看见的几位流浪汉，决定再去看看。上午10点多，戴上口罩、帽子，走出还是无人值守的宿舍大门。一股湿湿的寒风袭来，零零碎碎的雨夹着小雪粒，落在厚衣上没有感觉，雪粒在小车上、地上一蹦一跳。武汉市中心医院发烧、急诊、门诊还在正常工作，凉棚里，两位都穿着黑棉大衣，一位戴着帽子没戴口罩的坐着，一位没戴帽子站着的二位老头，正在闲谈。我好想靠近问问，但一想到前两天我问他们时遇到的尴尬，在远处偷偷拍了几张照片，便匆匆忙忙离开。

       雨雪渐渐大了，帽子、衣服湿了。江汉路上还是空无一人，踩在没来得及流走、一层浅水的步行街上，街两边把守疫区巷口的棚子被吹翻，屋檐下，三三两两的环卫工正在避雨。当我走到江汉路地铁站旁一个关着门、名叫柠檬树商店楼前，看见有几位青年坐着、站着。我装着躲雨跑进楼里，坐着的青年正玩着手机，充电器插在店门下的插座里正充电，我随口问站在离我较近的青年：下雪了怎么不回家？这个青年说着武汉话：我父母双亡，被家人赶出来了...为什么？你家在哪里？疫情这么重你是怎么出来的？我问，青年先低头不语，一会他说姓许，是黄陂蔡榨人，前几天从黄陂蔡榨走到这里的，由于店铺关门，路上讨不到、捡不到吃的，已经二天没有吃饭了，我说我老家也是黄陂的。我转身问坐着的青年，问了几次，他一直玩手机不回答。我又问另一位离的较远、脚旁放着旅行包戴着口罩的中年人：同志，你在这里需要帮助吗？他操着一口普通话生硬的说：我要你关心？！我不需要帮助！我拿手机准备拍照，他汹汹的说：不要拍！许黄陂接着说：我在这里站了二天了饿了二天。我说：你在这等着，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商店开门，买点吃的给你，许青年连忙说：谢谢了。

       迎着风雪，快步走在繁华的步行街上，寻找营业的商店或饭馆，走到尽头，一家挨一家的店、馆全部关着门。我只好赶到沃尔玛，刚回头走几步，一阵风将我帽子掀到地上水里了。差不多12点，沃尔玛内顾客不多，蔬菜水果鸡蛋丰富，平时难得一见的菜苔、小白菜等都有，走到肉食柜还是没有猪肉，鲜鱼柜池水里几条大草鱼游来游去。我拿了二盒方便面、一个大白菜，急急的赶到步行街，远远看到那位二天没吃饭的许黄陂，站在梯道上，眼巴巴的向外张望。他一见到我，两眼立刻盯在方便面，我将面递给他时说：对不起，退休工资不高。他双手接过连连说着谢谢、谢谢了。我说我还问你几个问题：你有电话吗？他说：有空手机，不能打。你有家里人电话吗？他一边说有，一边打开手机将他的叔叔、姐姐的电话告诉我。我又问：你为什么被家里人赶出来？他说：他坐牢才出来，伤了家人心.....。我说你没有电话，万一联系上你家人在哪里找你，他说我一直呆在这里不会走远，说着用瞟了几眼身边人：有他们做伴。

     回到家脱下湿透了的鞋子衣服，洗完手、脸，偎在被窝里，好不容易拔通市长热线，反应此事，热线姑娘要我把详细地址告诉她，我说就在江汉路步行街柠檬树广告牌楼下，你们一去就可以看到，她说没有具体地址我们不会派人去，我忙说步行街就一家柠檬树店，那几个字写的很大，怎么不好找？要不我把他家亲人电话告诉你，你打电话要他家人去。热线姑娘太忙了，又说了一遍没有具体地址不好找。我说如果你们不想管，我就发到网上去.，她说：你不要威胁我。

       挂了电话，我将图片发给朋友们，并把今天看到的如实写出来。雪越下越大，房顶上、树上覆盖一层层洁白的雪。晚上6点多，我决定再到步行街上看看，雪花飞舞，步行街上几尊古铜色的雕像披上银装，风雪中几位环卫工们有的扫着垃圾桶盖上的雪，有的在扫地上的雪。又来到柠檬树商店前，坐着的青年还坐着玩手机，旁边站着一青年也在玩手机，前后寻找没有看见黄陂许，难道被人接走了？没办法，我问坐着的青年：请问刚才我送方便面的那个小伙子到哪里去了，问了第三遍，坐着青年把头朝左一扭，说着普通话：往这边走了。我见他开口说话趁机说道：下这么大雪，这样坐着受得了吗？问了几遍，没有人回答，我转身去找黄陂许。他没有走远，到斜对面商场要开水泡面。我问他每晚在哪里睡觉？他说就在地铁站楼道里，我说我给你的亲人打个电话吧，他一边吃着泡面一边说：好、好。拨通电话一个女的声音：谁啊？我忙将手机伸在小许耳边(非常时期，不敢靠近)，许：喂、喂，姐姐，我是xX，我在江汉路步行街地铁站D出口，已经2天没吃饭了，是这位好心大爷给我方便面......最后小许要我讲，我说：你是他的姐姐，我只是一个路人，下这大的雪、又是病毒高峰，你管一管你弟弟.....，她说：我家10多人吃饭，太难了，我不想要他来。我又拨通另一手机，一会一位男人的声音传来，我又将手机放在许耳边，许：叔叔，我是XX......，最后又要我说，我重复一遍刚才与他姐姐的话，他叔叔也说不想管。我建议他打市长热线，反应小许情况，并告诉他小许现在所在位置，他叔叔答应了。吃完面的小许说：哪里有事做么？我不要工钱，只求有吃、有睡的地方就行，正在扫地的环卫工说：这个时候还找得到事做？

作者简介：

陈祥建，男，1957年7月出生，长航退休工人。1980年开始在《海员文艺》巜长江日报》巜武汉晚报》巜中国交通报》《中国河运报》《长江航运报》巜深圳特区报》《乌鲁木齐晚报》《荆州报》等报刊杂志发表诗、小小说、报告文学、新闻报道等。90年代弃笔从商，2018年7月同学聚会，发现网络平台，一年多来发表了近一百来篇文章，现在笔耕不辍。

本文图片由陈祥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