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和女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替下来的旧沙发抬下楼,搬到了车上。
女人气喘吁吁地抚着沙发说,“其实,咱这沙发还挺好呢,要不是给他爷爷奶奶,真舍不得。”
男人说,“你的东西是金的啊,好为什么不用了?”
女人白了一眼男人说,“就是不孬啊,不用了是因为过时了。”
男人说,“别说了,上车。”
男人和女人上了车。车在平坦宽阔的柏油公路上行驶着。从城里到乡下,不远,几十里地,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男人和女人把沙发搬进父母的住屋,娘抚摸着沙发,嘴笑的合不拢,心满意足地说,“正好,你爹打多咱就说,家里这折了腿的旧连梆椅简直没法坐了。”
爹坐到沙发上,在富有弹性的垫子上颤了颤身子,抿着嘴说,“行行,这个坐着多舒坦。”
儿媳妇望着老公公身上的穿着说,“爸,你怎么还是穿着这个破大衣啊,”说着又看了一眼丈夫说,“他去年替下来给你的那件面包服呢,咋不穿啊?”
不等爸张口,娘抢话说,“那件面包服,你爹舍不得穿,只在出门有事时,才穿穿。”
媳妇说,“怎么舍不得穿啊,到过年说不定你儿又替换下来了,穿就是了。”
娘说,“你爹啊,就这样,贱毛病。”娘接着问儿媳和儿子说,“在家吃饭再走吗?咱包饺子啊。”
媳妇说,“不在家吃饭了,回去还有事。”
娘很是失望地说,“有事有事,多咱家来常连饭也不吃就走。”
媳妇说,“下回吧,下回家来一定在家吃饭。哎,”儿媳忽然问婆婆说,“娘,还有炊帚吗?俺的炊帚坏了,没法使了。”
娘说,“有有,你爹刚挷了四把炊帚,”转身对老头子说,“去,你去把炊帚拿出来去,都拿出来啊。”
老头子应声拿出了炊帚。娘首先拿起一把看了看,说,“这把不好,苗子软,不禁使。”又拿起一把瞅了瞅,说,“这把也不大好,这把苗子少,炊帚细。”最后拿起那两把掂了掂说,“这两把行,你俩拿着这两把吧。”娘把炊帚递给儿媳又说,“你俩还吃韭菜吗?”
媳妇和儿子几乎同声说,“吃。”
娘吩咐爹说,“你给他俩割捆韭菜去。”
爹应声拿镰往外走,娘又追着爹的后背说,“割那一畦的啊,那一畦是秧子韭菜,好吃。”
爹头没回回话,“知道啊,不跟你。”
时辰不大,爹割回一大捆子亮鲜鲜绿油油的韭菜,媳妇接着韭菜说,“好,割这么多,俺俩吃的了啊。”
爹说,“就这些,都拿着吧,再吃没头刀了。”
媳妇和丈夫拿着炊帚,拿着韭菜上了车。女人问男人说,“咱吃水饺啊,还是吃包子啊?”
男人开着车,不知为啥,模样不好看起来,“随便。”
女人说,“你不是最爱吃韭菜馅吗,这可是秧子韭菜,头刀韭菜。”
男人说,“看着这秧子韭菜,我胃口里难受。”
女人说,“怎么了,说来病来的也快?”
男人说,“你说,这儿子疼爹娘,和爹娘疼儿子,怎么这么大的差距呢?”
女人说,“这是哪里话,发的哪门子感慨啊?”
男人说,“咱给爹娘的,是替下来的,不用了的,可爹娘给咱的,是最好的,自己舍不得用,舍不得吃的。”
女人说,“不就是两把炊帚,一捆子韭菜吗,能值几何?”
“你说啥?”男人瞪起眼,阴起脸说,“这是值几何的事吗!”
女人还想说什么,一看男人的脸,就不言语了。
不久,男人和女人又回老家时,给爹娘搬回一台大彩电来,是买的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