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姐妹们
大姐从一两岁就送回了老家。小时候,听二姐说这个大姐是姥姥生的,她的妈妈是姥姥。她从老家回来的时候,大约有六七岁,对谁也不说话,也不喊爸爸妈妈,长得又黑又小,总是藏在角落里。直到上了中学,老大才喊妈妈了。二姐在老大没来之前,一直是我们孩子的总司令,总指挥官,直到现在还威信不减。人们都说我们六朵金花里,长得最漂亮的是老二。她从小嘴甜,又能干,什么一学就会,包括现在是我们徐家的第一位女司机了。她当运输大队长那会,给兔子拔苜蓿草,都是用麻袋盛,那么重的满满一麻袋,都是她用自行车拖运的。一趟一趟从地里运到家里,想想来回也有六七里路,也从没出什么岔子。就是有一次她用自行车带我玩,车圈卷了我的脚了,我疼得哇哇大叫,妈妈就再也没让她骑车子带我了。
三姐的脸长得大大的,胖胖的,我们都叫她“大象”。我和老四的小时候,妈妈给她的任务是带好我俩。她说什么,我和老四都干:拿篮子拾柴禾,采蘑菇,上树林带摘沙枣,下河捞鱼摸虾…… 在新疆,我们每天吃过午饭,妈妈就让老三领着我和老四先讲几个故事,然后再睡午觉。我们三个睡一张大床,老三平常就是个话唠,讲故事自然从不带故事书,也不带打草稿的,顺口就讲。虽然都是胡编乱造,但我和老四总是听得津津有味。老三还总是趁家里其他人睡着了,就带着我和老四偷偷出去溜着玩,估计着家里人快醒了,她再带着我俩溜回家。有一次妈妈中午有事外出,怕我们不睡午觉溜出去,妈妈就在门外面用门鼻子挂住门环,这样门就拉不开了,但老三拿来烧锅用的铁钩子,先把门拉开一道缝,再用铁钩子把门鼻子从门环上钩下,这样我们又能出去玩了。由于中午天气热,老三常领我们到自流井那里玩。自流井的水,是雪山泉水,水很清,从自流井向外顺地势流出一条小河。人们常常在自流井上洗衣,淘菜,老三就领着我和老四在小河里捞鱼摸虾。她常常站在岸边,手里拿着一个盛半罐水的空罐头瓶,她就命令我和老四拿出各自的手帕,下河用手帕去捞鱼虾,谁捞到,她就表扬谁,我和老四越干越起劲,我们捞的最多的是“狗鱼”。(就是我们这里说的泥鳅。)有一次还捞了满满一罐头瓶呢!但是回到家里挨妈妈训的是我和老四,因为我俩的衣服都湿了,老三的衣服干干的,一点水也没有。老四这个人,从小不仅胆子小,还不说话,让她照个相片,就相当于让她上刑场一样。平常逢重大节日,我们几个都开心地照相,有单照的,有合照的,唯独缺她。只要照相,她总是躲得远远的,怕把魂照走了。有一次,北京舅舅来给我们拍照留念,她躲不过硬着头皮照了。等洗好我们一看,好家伙,我们都笑咪咪的,摆着最好看的poss,只有她低着头,皱着眉,苦着脸,活像一个低头认罪的人。这张照片后来寄到姥姥家,姥姥就单指老四说:“这个小孩难为成这样,怎么还没有头发?”妈妈一看,原来老四头发少,扎了一个马尾,全梳到了脑后,正面一看,可不是一锅盖。
在新疆,家庭取暖都用火墙,这个火墙与炉灶相连,炉灶在厨房,火墙就安在客厅和卧室之间。炉灶用的时候烧饭,不用时就炖上水,晚上压上火,这样火墙一直是热的,家里也一直有热水用。新疆的冬季又长又冷,家里有了火墙,在家只要穿个毛衣就行了,但有时偶尔也有爆墙发生。有一天一大早,我们孩子都在屋里睡觉。忽然“呯"一声巨响,把我吓醒了,我一看火墙爆了。火墙的旁边是老四和老大的床,她们还在睡着,爆的砖和黑灰弄了一床。这时爸爸匆忙赶来,叫醒老大,老四。她俩慢吞吞地起床,我一看老四和老大脸上被黑灰抹的像唱戏的。唉,这两个木头人,都爆了墙了,还抹着黑灰,搂着红砖,睡得那么踏实。爸爸收拾床铺,一看她俩的那个形象也乐了:“那么大的声音,你俩还能睡着,快去好好洗洗脸吧!”
我的小名有很多,光老三给我起的小名,多的几年都用不完,什么小五玲,小燕,跟屁虫,白又胖,小能豆子……反正她想起什么就叫什么,我呢,总是乐陶陶地还答应。 我小时候是又霸道,又不讲理。我大约有一岁多,走路已经很利索了,但我出门从不走路,都是让人背。妈妈就让老二和老三轮流背我出去玩。她俩实际上也不大呀,所以有时总一不小心把我背摔倒。只要一把我背摔倒,我就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再走到姐姐面前,用我的“九阴白骨爪”狠狠地在她俩脸上快速地抓几下。我抓完后也会走路了,我一道烟地跑回家,再找到妈妈告状。等老二老三回到家,看妈妈严厉地训斥她俩,我就躲在一旁偷乐。
下过雨后,妈妈就会拿来一只小竹篮,让老三领着我和老四到树林里采蘑菇。下过雨的小树林,空气很清新,到处充满着花草的香味。在小鸟迷人的叫声中,我们愉快地采着蘑菇。我的眼睛很敏锐,总是能第一个发现大堆大堆的蘑菇。采完几堆后,三姐和邻居家的其他孩子们都不乱找了,他们会紧紧地跟着我走。我只要用手一指,他们就迅速地跑过去开挖,一次也没有失误过,那成堆成朵的蘑菇总是撑着小伞在浮土下等着我们。不一会儿,就会采满满一篮子蘑菇,我们总是满载而归。
秋天,黑的发亮的小沙枣成熟了,我们常常和邻居家的男孩子们一起去树林带里去摘。一来到树林带,只见成串成串成熟的沙枣乐得笑弯了腰,像是在欢迎孩子们的到来。孩子们也不甘示弱,“噌噌”几下就上了树。他们安稳地坐在大树叉上,摘着小树枝上的沙枣,悠闲地吃着甜的像蜜一样的沙枣。我着急了,因为我实在是不会爬树,我抱着树干试了几试,手都被树皮割疼了,怎么也爬不上去。树上的姐姐和哥哥们看着我直笑,然后他们摘下大沙枣树枝往下扔。他们在树上边吃边玩,我也在树下吃。天渐渐黑了,我们也不知道。突然,我发现离我不远处有一双绿莹莹的大眼睛在动。我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大叫一声:“快跑!狼来了!”
我和老六与姐姐们相差好几岁,她们有时“欺负”我俩也是没商量。有一次妈妈买了一辆脚踏三轮车。这个三轮车新新的,涂着沙红色的油漆,泛着亮光。不仅蹬起来很轻快,又稳,而且还能带好几个人。它最大的好处是不会骑自行车的人,一学就会。妈妈也很高兴,用车子带了我们在学校的景点处都照了相,等妈妈去做饭的时候,这辆三轮车自然也闲不住,一会儿这个孩子骑一会儿,一会儿那个孩子蹬两圈。我和老六够不着脚蹬,只有看的份。突然不知哪个姐姐说:“我带着你们去大公路上骑吧!”姐姐们说:“好!”就骑上一起走了,我和老六在后面边追边喊:“等等我,让我们也坐上呀!”姐姐们根本没有听见,依旧飞快地蹬着车子。我和老六不死心,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出了校门,又上了大路,快上拱形大桥的时候,她们的速度慢了下来。老六早已跑不动了,只有我还在后面积极地追着。看着她们上桥时速度慢了,我更加劲地追。好不容易等我一步一喘地爬上大桥一看,傻眼了:咦,怎么人不见了?三轮车也不见了?我放慢速度站在桥上,又睁大眼睛向前看看,依旧没有人和车;向后看看,老六在桥下还慢吞吞地追着。突然旁边沟里传来一阵笑声,“都是你骑的快,车翻了吧!”“快把我先扶起来!”“我被车子压住了……”我顺着声音找过去,一看,好家伙,三轮车翻了,老大老三老四统统都被三轮车压在沟底了。我心里也直乐:“叫你们不等我俩,该!”
时日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一去不复返。记忆却深深地,默默地留在少不更事的童年里,温馨的日常生活中。是啊,童年生活是我们每个人最纯、最真的梦。它携着花草而来,留下的是最美的回忆;它带着甘露而来,得到的是心灵的荡涤。童年的真、善、美,离不开家庭成员那原始的,发自内心的和谐、包容和相亲相爱。而我恰好是其中的一员,我幸福着,迷恋着,深深地陶醉着……妈妈常说,人这辈子就像长在地里的韭菜,割走了一茬又长出一茬。在今后流年的岁月里,望后辈儿孙们继续高举着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大旗,阔步昂然前行。日子越来越好了,又有什么理由不能让我们幸福地活在当下呢?来,让我们为越来越美好的生活,干杯!活在当下就是幸福,此生有你相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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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作者:
徐艳,在徐州市沛县大屯镇王坑小学任教。爱文字,爱生活。有多篇教育教学论文发表。与有缘人相识,与知心人相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