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1954年起,就住在武汉,那一年我三岁。我的爹爹(祖父)和奶奶那时也住在武汉,我的家公(外祖父)和家家(外祖母)是武汉人。我的爸爸妈妈解放前夕在武汉大学上学,后来因为参加“反饥饿反内战”的学生运动,上了国民党反动派的黑名单,被中共武汉地下党组织送到了解放区。我可以骄傲地说:我是武汉人!
解放后,我家住在汉口民族路万寿街8号,那里是一个回民聚居的地方(我爹爹和奶奶都是回民)。我经常被爹爹奶奶带去万寿街清真寺做礼拜。我跪在那里,听阿訇在念经,当然听不懂他们在念什么。我和我的弟弟们以及堂兄弟堂妹们经常缠着爹爹讲孙悟空,讲宋江,讲诸葛亮,因此从小就养成了喜欢读书和热爱文学的习惯。
礼拜六下午,是我最高兴的时候,因为我家家来到万寿街,把我接到她那里玩两天。小伙伴都笑我,又要去吃猪肉了。我根本不以为意,因为我心里美滋滋的。长大后我听妈妈讲了家家的故事,原来她是一位传奇人物。家家在解放前在汉口福建街创办了福建小学。解放前夕,国民党军队进驻福建小学,家家只身前往国民党当局机关,奋力抗争,硬是让国民党军队撤走了事。解放后,家家把福建小学完整地交给了人民政府,她却做了一名普通教师。我家家叫易凤荪。
我就这样在爹爹奶奶和家家的呵护和教育下慢慢地长大了。我经常和兄弟们在六渡桥、铜人像那里去玩,每次都到天黑才回家。后来,长江大桥修好了,我们还拿着奶奶给的零用钱,偷偷地跑到长江大桥去玩,害得大人们好一通找。
1958年9月1日,我上小学了,是武汉市回民小学。班主任马老师也是回民,她对我们关怀备至。二年级下学期我离开武汉后再也没有见到她,不知她老人家安好吗?我只记得三个同学的名字,一个是男生马虎,他写作业可不马虎。另两个一个叫杨先慧,一个叫杨慧先,我不记得他们哪个是男生,哪个是女生。离开武汉后再也没有见到他们了。
我尤其记得,放学后,我把家里的门板下下来当球桌打乒乓球。上学后我的球拍就放在抽屉里,下课铃一响,就冲出教室,抢占球台。没料到,我的一生与乒乓球结下了不解之缘。
1960年下半年,我跟在咸宁高中工作的父母住在一起了。父亲看我非常喜欢打乒乓球,就把我送到当时咸宁县业余体校。1970年进了蒲纺总厂后,又到武汉体院上学,学的就是乒乓球,这是后话。
星移斗转,岁月如梭。武汉现已成为颇具影响的中国中部中心城市,日益繁荣昌盛!万万没有想到,在我离开武汉60年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降临在武汉这座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她病了,病得很重;她沉寂了,沉寂得让人透不过气;她暂停了,暂停了人们正常的行动。她无声地哭了,她心底在流血,她有“火”无处撒!但武汉人就是武汉人,英雄的城市,英雄的人民!为了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安全,她封闭了自己。牺牲自我,保全大家!这就是武汉人的品格和大爱。同样有大爱的是,在习近平主席和党中央的领导下,全国动员,全力驰援武汉。我们一定能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的武汉,我的中国一定会因战胜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而载入史册,彪炳日月!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了我回民小学的马老师,同学马虎、杨先慧、杨慧先,我还能见到你的吗?
我的武汉,我亲亲的武汉!待到山花烂漫时,我再来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