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
舒离☆长篇小说《祭奠青春》
第十五章:那次考试
当你的青春已不在，你是否还愿意去承担那些本应属于青春的梦想和回忆？或者当它离你渐行渐远的时候，你是否也会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记想起那些年的那些欢声笑语？那些有意或无意的嬉笑怒骂？那些鲜活的面孔、那些熟悉的笑颜、那些难忘的往事；就这样，一张一张、一点一点地浮现在你的眼前，恍惚间，他们又似风中飘零的树叶，一片一片、一叶一叶地萦绕在你的脑海，那么清晰，却又那么模糊……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没有改变，然而，你不得不告诉自己，一切都已发生，一切都已改变；你将不得不去面对。
那个时候，其实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平淡无奇的，大家各司其职、各就各位，各做各的作业，各学各的知识，各睡各的觉，各吃各的饭，各考各的试……像滴答的时钟，也像潺潺的流水，它们依循既定的规律在前进或流转，无论天崩地裂，这种规律都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而这种永恒的规律就叫“学校生活”。
或许有人会认为，这种学校生活未免太单调、太乏味，彰显不了青春的活力与激情……呵呵，我想问:难道每个人的青春里都一定要填满那些晦暗的、堕落的负能量吗？不——其实，大多数人的青春本就没有什么惊涛骇浪与飞沙走石，都是些充满积极、乐观、拼搏、进取的正能量。至少那个时候的他们，就是这样的。我想他们所见到的青春，也都亦复如此吧！没有什么震铄古今、惊天动地的事情。很多纯粹的情感都是发乎于青萍之末，止截于未开口或者勉强开了口，却最终没能走到一起之前。尔后在时间的荏苒中慢慢沉淀，有些可能会成为某人一生中最快乐、最宝贵的记忆；而有些则可能会成为某人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伤痛……
绕是这般的平淡无奇，但有些人也会有意或无意地在这种平淡的生活里添加进去一些小插曲。
譬如……
为期一周的期中考试，现在已渐渐接近尾声。此刻夜已经很深了，县城的灯光像远飞的萤火虫，忽闪忽闪地越来越昏暗，整个子丹县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梦幻中。这座古老的县城，看来现在已经熟睡了。她静谧又安详地躺在群山的怀抱里，像极了银色山峦的一朵睡莲，不怎么耀眼，却展现出了她的柔静之美。
漆黑的校园里，听见有人说道:“马上午夜12点咧，咱们还这样明目张胆地走出来，这样恐怕不妥吧，万一给老师逮住的话，那罪责肯定不会小的……”
听到李宏哲战战兢兢的说话声，周涛当即回复道:“哪里是什么明目张胆，这只能叫偷偷摸摸，再说你怕个鸟啊！老师们不是十点多都查过夜了吗？只要一查过夜，他们就不可能再管的，估计他们这一阵正在和周公叙旧呢吧……快，快，快把电灯打开，咱俩利用这点时间记记英语单词。”
李宏哲不再言传，而是用右手打开电灯，一边和周涛翻着英语书，一边用他们那极不标准的口语念道:“honest /诚实的；正直的
brave /勇敢的
Loyal /忠诚的；忠心的
wise /英明的；明智的；聪明的
handsome /英俊的；大方的；美观的
smart /smɑːt聪明的；漂亮的；敏捷的 ……”
背诵了大约半小时的英语单词，周涛突然看见李宏哲将英语书撇到了一旁，并很不耐烦地对他说:“说句实话，我现在确实没有心思背诵这些洋文字……你说说，我现在都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咧，我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没有回家替他分担生活的重担，却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整天呆在学校里——唉，想想我都觉得惭愧……”
“别这样想，你爸虽然腿绊骨折了，但好在救治得及时，应该很快就会好的。”周涛声音柔和地安慰着李宏哲。
“可是我……”李宏哲坐立不安且又面如焦炭地说:“我好担心我爸的病情……”
周涛听到李宏哲哽咽的说话声，又看到他的双眼噙满了泪花。他的内心顿时也沉痛了起来，但他立刻意识到，他是来安慰人的，而不是陪宏哲一起悲伤的。他于是振作了一下身子，又柔声道:“医院里有表叔妈照应着，你就不必担心了，而他们之所以不要你去医院探望，是因为怕你考试分心，考不到好成绩，你应当理解家人的良苦用心——咱们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好好努力，准备应战明天的English. examination……”
话音刚落，就看见李宏哲用奇异的目光看着周涛，并笑呵呵地说:“没想到你还能飚英语……”
周涛见李宏哲已经平复了悲伤的心情，他没有立即回复宏哲刚才的话，而是有意识地转过了头，直视着花坛:“你看，它们多好看……”
“嘿，我平时没怎么注意，没想到它们在晚上还真的很好看哩!”李宏哲闻语后就转过了头，手里捏着电灯说。但他立刻就明白了周涛的用心:“四君子之首嘛，我懂，你的意思是让我学梅花一样坚强，别向艰难苦困低头，这我当然能懂。”
此刻，周涛看到宏哲的脸上挂上了一抹笑容，他起先没应声，良久，才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了。你看它们多么坚韧不拔，任凭寒风刺骨，风欺雪压，它们依然开的那么精神抖擞，秀气逼人，我们的确应该像它们一样，学会自强不息。”
“嗯！说的是，我们都要学会自强不息……”李宏哲若有所思地说:“明天下午考完试以后，我一定要第一时间去看我爸，”
“那是，那是，到时候我也去，咱们一块去看你爸……”周涛一边帮李宏哲拾起英语书，一边说:“来吧！咱们再记记单词，”
“嗯，好的……”
“survey 调查;测验
add up 合计
upset 心烦意乱的;不安的，不适的
ignore不理睬;忽视
calm （使）平静;（使）镇定 adj.平静的;镇定的;沉着的
calm（...）down （使）平静下来……”
果真如周涛所说的一样，他俩在校园的这段时间，没有一个老师来巡查。
这时李宏哲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之后抬头瞅了瞅渐渐西坠的月亮，对周涛说:“行了吧！估计现在都半夜两点多了，我实在瞌睡得不行了……”
周涛看着昏昏欲睡的李宏哲，他也抬头望了望天空:“嗯，不错，现在很迟了，单词我们也记的差不多了。那我们这就回宿舍睡觉吧……”
第二天早晨九点多，县二中的校园里一片静默，各个班级正在进行着最后一天的期中考试；而高一（8）班此时却另有一番景象。班主任陆浩明在教室的两个过道里来回走动着，他很随意又极其认真地捕捉着每一个学生的不轨行为；刚从第二组第三排走过，忽然听到有纸片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他急忙转过身子，拾起那张稿纸，粗略地扫了一眼，大声质问道:“这谁的？这谁的？这究竟是谁的？”
此刻尚雨婷紧张的不得了，只见她额头上冷汗直冒，身子也在不停地瑟缩着，唯恐老师查出真相，之后再把真相公布于众……
那张作弊的稿纸确实是尚雨婷的。她因为一道题不会做，于是便偷偷地翻出事先准备好的稿纸，正准备看答案，没想到班主任偏偏打她这里经过。过度的紧张和害怕，使得她不小心把稿纸给弄跌到地上了……
“还没人承认了，是吧？看我以后逮着了怎么处置这个作弊的学生……”路浩明恼羞成怒地对着全班学生说道。
坐在第三组第四排的周涛望着不知所措的尚雨婷，猛然站起身子对班主任说:“是我的……”
路浩明半信半疑地问道:“这当真是你的？”
周涛笑的一派云淡风轻:“真是我的，我英语本来学的不好，所以……”
不待周涛把话说完，陆浩明便大发雷霆道:“好啊你，平时不努力，一到考试你就想作弊，你，你，你，你给我出去，到班门口罚站去，这次的英语就等于你没考……”
其实尚雨婷并非差生，通过这段时间的共同学习，大家都清楚，她绝对属于学习非常优秀的那一类学生。可正是因为一切都太优秀了，优秀的容貌，优秀的成绩，优秀的前途……别的同学想得到而得不到的这一切，都集合到了她的身上。按理来说，这羡煞旁人的一切，应该会使她为之而高兴、快乐；可是她心底里却并不是这么认为的。是的，面对升学的压力，家长的独断专行，学校的期许……她常常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完美逼迫得她不容许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所以她才不得不兵行险招地选择了作弊。
可她万万没想到，正当她忐忑不安之时，有人会帮她解围，更让她出乎意料的是，替她兜揽罪行的竟然会是一向寡言、孤傲的周涛。当周涛低着头往班门口走的时候，她的心里突然变得五味杂陈了起来，是感激、是鄙视、还是别的什么？她一时竟然说不上来。
下午放学铃声刚响，李宏哲便急匆匆地走出了考场，周涛随后赶来:“你把试题都答完了么，就这么急着离开考场……”
“我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我得赶快去医院看我爸……”
周涛说:“可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呀，你想想要是你考的不好，还怎么去见你爸妈哩？”
“你放心好了，其他的科目我不敢保证，单就地理来说，我还是挺有把握的。”李宏哲边走边转过头，瞟了一眼周涛:“呵呵，你考的怎么样？”
“下午的地理还凑合，但早上的英语就没这么乐观了。”周涛说着话，一抹阴云就袭上了他的额头。
李宏哲轻抬眼皮，看到周涛的这番表情，旋即说道:“别想这些不愉快的事了，我们先去医院……”
两人步履飞快，此刻已经走到大街上了。走了很长一段路，周涛一直默不作声，宏哲便问道:“你在想啥呢，一路上不说话？”
“我在想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医院啊，怎么说也得买点吃食去看你爸吧……”周涛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地面，他微皱着眉头对李宏哲说。
李宏哲眼露感激之情，对周涛说:“快不要买了，咱们都是穷学生，哪儿来的钱买东西呢？”
周涛当时并没有理睬李宏哲，而是用手在右裤腿的擦口里掏出几块钱:“谁说穷学生就不能有钱了？你看，我这里不是还有一点儿钱么？”
“那五块钱你还是留着下周用吧……”
“没事，吃饭的话，我在学校交下粮票着哩，反正我要这钱也没啥用处……你在这儿等我，我进去买点吃的给你爸带过去。”周涛说着话就立马走进了一家商店。
李宏哲望着这个熟悉的背影，心说，那五块钱可是你用了三周时间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如今却为去看我爸而狠心花掉。唉，这份情意叫我如何去偿还？
不一会儿周涛就从门市走了出来，他手里提着一盒鸡蛋:“也不知道你爸吃不吃得惯鸡蛋，我就给买了，”周涛对李宏哲说。
“吃得惯，当然吃得惯；在家时，他总嫌我们家母鸡下的蛋少……”李宏哲随机编了这么一个善意的谎言说道。
“哦！那这些鸡蛋够不够你爸吃啊？”周涛看着手里提的鸡蛋问道。
李宏哲粗略地数了数，对周涛说:“够了，绝对够了，都二十个了，我爸又不是天天光吃鸡蛋呀……”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子丹县人民医院了。李宏哲通过问医生，才得知他爸住在205号病房里，他于是就和周涛快速地来到了205号病房。
“爸，你伤的严不严重？腿还疼不疼？”宏哲率先扑到他爸仲满的病床边，关切地问道。
“不严重，不严重，估计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取石膏咧，石膏一取就彻底好咧……”李仲满半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对儿子说道。
得知了父亲的病情后，宏哲才转过身子，对床尾坐着的沈钥婷说道:“妈，你还好吗？”。沈钥婷明显好长时间都没有休息过了，只见她肤色暗黄，双眼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听到儿子的问话，她就迷迷糊糊地回复道:“好着哩，我有啥不好的……”
李宏哲看着母亲疲惫的神情，说:“辛苦你了妈，今晚我来给我爸守夜，你就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吧！”
沈钥婷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宏哲又将目光移到了身后的周涛身上，对沈钥婷说:“妈，周涛知道我下午要来看我爸，所以他也来了……”
话音刚落，周涛就向前走了一步，对李仲满说:“表叔，你这一向好些了么？”
“好多咧，好多咧……”仲满伸出右手抚摸着周涛的脸蛋说:“你娃儿真乖，还知道来看表叔哩!”
周涛将那一盒鸡蛋提到胸前:“不知道您喜不喜欢吃鸡蛋，我仓促之中就给买了些……”
沈钥婷看到周涛手里提的鸡蛋，她旋即接了过去，边接边说:“你娃儿能来，我和你表叔就很高兴咧，还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有啥贵重的，表叔妈，不过就是些鸡蛋罢了。”周涛谦和地说着。
周涛与李宏哲一家人说了一阵话，不觉天色已暮，最后周涛对李宏哲说:“看来今天我是回不去咱们村子咧，要回的话，看等明天吧！”
“说啥呢周涛，你明天回去后天又得下来，这样来回颠簸，还得花费钱财去缠车轱辘，你这又是何苦呢？”
经李宏哲这么一说，周涛也觉得有道理，但他仍满面愁云地说道:“只是不知道这些天家里吃水的问题解决了没有，我不回去能成么？”
“我上周末没回家，根本不知道家里边已经断了水源……可是仅凭你一个人也解决不了断水的危局啊！我相信村里的长辈们自会有办法的，你就不必瞎操心咧！”李宏哲的面带愧疚之色，又竭力劝阻着周涛。
周涛思索许久，才对李宏哲说:“那好吧！这周我就不回家了……不过现在我得回学校了，你留下来好好照顾表叔！。”
“嗯，我会的。”
当周涛回到学校以后，天已经完全黑严实了。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进教室看书的，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才比较安静一些，没有任何吵杂，最利于他记知识。当然，今天也不例外。他顺着“勤思楼”的第一层走廊走到最左边的教室门口，发现里面亮着灯，他于是大跨步走到了自己座位上，正当他寻找书籍时，才留意到第二组第三排上坐着个女生。他当时并未言传，找到《水浒传》这本书以后，便专心致志地阅读了起来。
约摸一刻多钟，尚雨婷缓缓走了过来，她白净的肤色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如冰雪一般，只见她双眸涌起一抹感激之色:“早上……早上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谢我，你打算怎么谢我？”周涛沉默良久，才从唇边浮起清冷的笑容，淡淡地说道。
“你……那你想要啥，我……我尽量……”尚雨婷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言语有欠妥当，便不再言语了。她那娇小的脸上挂满了红晕，双脚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挪。
又沉寂了良久，周涛转过头，黑幽幽的瞳孔乌亮如同宝石，稳稳地凝在尚雨婷的脸上:“你想多啦，我不会向老师告发你的……当然，更不会在同学面前说的，但是……”
尚雨婷听到他的转折后，既担心又急切地问:“但是什么？”
周涛知道他的计策已然奏效，登时双眸亮如晨星，欢颜道:“只是我有几门课程老是学不进去，你看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辅导，辅导？”
“哼，你个傲慢无礼的家伙，凭什么让我帮你啊？想的美，可是……”
尚雨婷正在犹豫不决，却听周涛说道:“哎呀！我这人口风可不甚严的，万一哪天我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
“那……这事容我考虑几天，之后给你答复。”不等周涛把话说完，她就急切地说道:“怎么样？”
“呃！好吧，这事的决定权在你，我无权干涉，但我希望你能早早做出决断。”周涛淡淡地说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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