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年
文/司马昭
有人说:大人盼种田,小孩盼过年。

大人盼种田这句话不一定正确,因为好多人都不喜欢种田,我们的父辈基本都是农民,种田是唯一的生活选择;小孩盼过年是真实的,我小时候就特别盼望过年。
进入腊月就能感受到年味了,眼巴巴的盼望年的到来。在乡下,一般的农家小户都会馕豆皮、打糍粑、杀年猪、腌腊鱼;我们家庭孩子比较多,要接裁缝师傅到家里给我们缝新衣,母亲把准备好的布匹拿出来,师傅挨个给我们测量身高。近大年时,母亲用大米麦芽酿制糖稀,用芝麻、黄豆、米花制作各类甜点,父亲把晾晒好了的劈柴和树枝码放整齐,迎接新年的到来。
忙碌辛苦一年了,乡下人都想把年过体面些。那时没有暖冬,隆冬时节即便是晴天屋檐下都挂着冰凌,清晨开门,一看全是是白茫茫的霜,像下了雪一样。田野冻了,堰塘面也冻了,冰层慢慢变厚,我们院子后面有条水沟,成了我们小伙伴溜冰玩耍的乐园。

腊月廿四是小年,清晨就有零星的炮竹声音,鞭子和爆竹是分开的,在供销社商店里爆竹是分一小捆卖,还给几根火印,这是我们过年主要玩具;调皮的男娃娃会将爆竹放在不同的地点爆炸,特别是放在牛粪上,爆竹会发出沉闷的声响,牛粪四处飞溅,小伙伴四处飞跑,大家感觉开心又快乐。小年这天,大人在堂屋里用土砖支起一个火塘,过年来客,主人会在火塘里加柴,也就是所谓的“添财”了。
大年三十这天很忙,母亲大清早就取下烟熏火烤的猪头,在堰塘清洗干净,把一年积攒好的食材全都拿出来,为今天的年夜饭做准备,洗净猪头湷一大锅萝卜,这道菜是我们乡下的美食,传说年三十这天是萝卜的生日,过了这天,萝卜就变老不好吃了。中午每家每户都飘这腊肉湷煮的香味。我们也没有闲着,在堂屋里用米汤张贴报纸,把报纸糊在土坯的墙上,然后在报纸上张贴年画,门口贴对联,把房子装饰得焕然一新。父亲把手脸洗净了,点燃了香腊和钱纸,在八仙桌上摆好湷熟的猪头,开始隆重的祭拜仪式,从土地菩萨,灶神,家里祖宗三代一个一个祭拜,嘴里念念有词,保佑种田风调雨顺,家人健康平安,年夜饭很有仪式感,满满的一大桌,有鸡有鱼也有肉,小时候我就知道鱼这道菜不能吃,称谓“菩萨鱼”,寓意为年年有余。吃完了团年饭,就开始准备灯了,用报纸糊一个挡风的灯套,旁晚时分都到去世的祖辈坟头上把灯点燃,然后烧纸钱磕头拜年,我们这里叫“送亮”,借此表达对去世先人的怀念。夜幕降临,整个乡村田野灯火辉煌,鞭炮声响不决耳,形成了一道壮观的年夜风景。定格了我童年春晚的画面。晚上我们姊妹都洗澡换衣,母亲会把新衣服拿出来,挨个给我们穿戴整齐,此时我感觉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人了。我们把每个房间都点亮了灯,把火塘里的柴烧得旺旺地,火焰的亮光照亮了整个堂屋,烤红了我的脸庞。过年拉开了序幕,一家老小都围着火塘守岁,迎接新的一年。

正月初一是新年的第一天,孩子们都每家每户拜年,每到一家都发瓜子糖果和点心。把口袋装得鼓鼓囊囊的。村里都有舞狮子队,三棒鼓,唢鼓子,渔鼓,龙灯和踩龙船,挨家挨户的表演,领班用小锣敲一点利事钱,主人都会主动发烟,多少不争,只图个热闹和开心。
八十年代初期代没有电视,也没有春晚,乡下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村里会邀请一些民间艺人来一场说唱表演,一般用鱼鼓伴奏,说到精彩时刻艺人开始喝茶,同行就开始用茶盘子收“茶”钱,所谓茶钱就是艺人的酬劳,一般都不多,但是说书人很卖力,说书内容大都是古代的故事,包括艺人现场调剂气氛,插诨打斜,讲几个精彩的段落,俗称“千百转”,娱乐成份居多。放电影由于天气原因一般会选择在夏秋之交的时节,所以就没有贺岁片一说。
今年春节武汉爆发冠状病毒疫情,为了防止人员流动交叉感染,高速公路封了,乡村公路封了,小区也封了,幸庆的是儿子在年前从武汉赶回了家,一家人相聚在一起度过这个不平凡的春节,春节蜗居在家,也不知道疫情什么时候结束,生活和工作压力依然压在心头,过年也没有快乐的心境。回想起自己童年度过的春节,那时虽然没有丰富的物质,也没有多彩的文化生活,简单纯粹,快乐的笑容是发至内心的。

本期责任 北极星 诗茵若雨

作者简介:司马昭,湖北荆州公安县人,1989年在兰州军区84506部队服役,先后在报刊.杂志发表稿件100余篇,退役后在县电视台专题部担任责编,后任博盈投资上市企业办公室主任至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