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城市的分量》连载22
第三章 仁者无疆
五、韬光养晦——周人崛起前的力量积蓄9-10
9、拉开灭商帷幕
周文王从羑里回来时,殷纣王赐给他弓、矢、斧、钺,授权可以征伐不听话的诸侯。周文王是何等聪明的人啊,他立即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机遇,以为殷商开疆拓土的名义,发动了稳定周国后方的战争。
稳定后方的战略行动。
受命二年(公元前1056年),他展开了对周国西北部犬戎的强烈攻势,一举击溃犬戎,夺取了大量的财物,俘获了大批的俘虏,解除了犬戎对周国的威胁。
受命三年(公元前1055年),他又展开了对周国北方密须国(今甘肃灵台)的进攻。
密须国长期与周国为敌,并屡次侵扰周的盟国阮国和共国(今甘肃泾川),还占领了周的故地豳。密须国看到周国改变了之前的防守策略,主动出击,击败了犬戎,感到下一步肯定会将矛头对准自己。与其坐而待毙,不如放手一击,掌握主动。于是密须国率先发动了对阮国和共国的进攻,以示敲山震虎。
周文王对这次战争非常重视,他亲自安排部署,亲自率军出征。
密须的人民听说周文王亲民仁慈,都不愿意与周为敌,就在阵前倒戈,把自己的国王捆起来,交给周文王。同时还协助周国,打败了协助密须向周国进攻的昆夷(今陕西礼泉),彻底稳定了周的西北边境。

ƒ纣王的自信。
受命四年(公元前1054年),周国进攻耆国(黎国,今山西长治黎城)。耆国是商王朝的重要盟友,其国君曾为商王朝“西史”,多次参与商王征战,勤于王事,深得历代商王信任,并委以重任。耆国隔太行山与殷商的京畿之地相望,为殷商中央的西部屏障。
由于耆国的特殊地位,周国攻灭耆国后,在殷商王朝内部掀起了一股巨大的风暴,引起王朝高层的极大震惊。商王朝的重臣祖尹听到后,十分恐慌,感到周文王已经把进攻的矛头对准商王朝了,即使不是这样,也是一次对商王朝中央权威的严重挑衅,毕竟打狗还需看主人啊。所以必须给予高度重视。
于是祖尹就去向殷纣王报告并表达了他对殷商前途深深地的担忧和对纣王的不满。他说:“看来上天将要断绝我们殷商的国运了。不论是善于预测吉凶的人还是巫祝的占卜,结果都不能令人乐观。我想这可能不是先王的神灵不愿意保佑我们,而是大王您荒淫暴虐,以至于自绝于天,上天才抛弃了我们,使我们连一顿安生饭都吃不上。您既不能揣度天意,又不能遵循常规,政务荒废,民不聊生,惹得天怒人怨。现在民众没有不希望我们殷商灭亡的,他们说:‘上天为什么还不显示威力,灭纣的神示为什么还不到来?’大王您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这话已经说的不能再透彻了,也不能再难听了。一般人听了一定会脸热耳赤、无地自容。但是这时的纣王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看了,他已经走火入魔、利令智昏了。
听了祖尹的话,纣王不仅不以为耻,反而很认真的对祖尹说:“我做你们的大王,不就是因为天生就担负着上天的使命吗?”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我是有天命担当的人,上天不会不保佑我。外面的一切都不过是过眼烟云,不会改变上天对我的信任,不会撼动我殷商的地位。
祖尹听了纣王的话,看着沉湎于酒色而不知悔悟的纣王,失望至极,再没有多说什么,就默默地离开了。他出来后对人说:“大王已经利令智昏、无法规劝、无药可救了!”
纣王依然我行我素,暴虐如常,淫乱不止。
受命五年(公元前1053年),周国击败邘国(今河南沁阳)。这里是商王的游猎之地,离殷商统治的中心朝歌已经很近了。说明周的触角已经延伸到殷商统治的核心地区了。
但是纣王还是不为所动。

④崇国的悲哀。
受命六年(公元前1052年),周文王终于腾出手来,集中精力,着手解决周国东出路上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拦路虎——崇国(今陕西户县)。
崇国势力强大,国力雄厚,城墙高大坚固,兵力充足善战。
崇国国君崇侯虎与殷纣王关系密切,曾向纣王打周文王的小报告,导致周文王被殷纣王无辜拘押了七年,不仅失去了长子伯邑考,自己也险些丢了性命。这笔血债应该被清算,因为之前没有史料记载周国和崇国有矛盾、有冤仇。
崇侯虎的告密行为是崇侯虎根据自身的利害得失而做出的对时局和未来的判断,他把崇国的安全和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殷纣王身上,这就是小国的悲哀。
在大国的夹缝中求生存,难啊!比如现在的韩国,夹在中美两个大国中间,左右为难。来中国出席个阅兵式,美国不高兴;装个萨德,中国不高兴。
首鼠两端,无所适从,搞得鸡嫌狗不爱,反正后果都很严重。最终还把总统给搞到监狱里了。
无论从当时还是从现在来看,崇侯虎的担忧都是正常的,但他选择的方式是错误的,采取的措施也是不明智的,所以最后的覆灭当然也是必然的。
抛开纣王在国内的所作所为不说,在外交上殷纣王起码是个不负责人的人。他在释放周文王的时候,可能是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软吧,竟然向周文王说:“向我告发你的人是崇侯虎。”
言下之意是:不是我要抓你,是崇侯虎这个小人告你黑状啊!而且还赐予周文王专征之权,显示自己的大度与无辜,把忠于自己的崇侯虎彻底陷于尴尬境地。
在后来周文王进攻商的属国耆国、邘国的时候,殷纣王作为老大,竟然没有为小兄弟两肋插刀,出手相助,主持公道。更令友邦惊诧的是,他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这让其他商的属国、盟友心里怎么想?
所以现在求崇国国君崇侯虎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大多,恐怕是找不到哪怕是一丁点的亮点了吧。当然也可能是碍于之前已授权周文王可以专征诸侯,不好再干涉吧。
从这里可以看出,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别人,总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靠谱。商王朝无论怎么说,其国际形象也大大受损,成了一个不负责任的大国了,还不如甲午战争时期的清政府,虽然国内千疮百孔,国力孱弱不堪,更被列强轮番欺凌,但是面对藩属国朝鲜被日本侵略,竟然敢于出兵干涉。当然失败归失败,但是起码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哥形象。
还有一个原因,看看崇国的地理位置,我们就明白为什么周一定要啃下崇国这块硬骨头了。
崇国位于现在陕西户县及以东,包括现在西安市和咸阳市秦都区以东以南的渭河南岸、秦岭以北的大部分地区,刚好处于周东出灭商的大路上。不消灭崇国,一方面周国东出灭商需要绕道而行,更重要的是后方也不安全。抛开两国的恩怨情仇,从周实施灭商的大战略上考虑,他也必须消灭崇国。
崇国国君对这个情况也很清楚,所以也是加强戒备,排兵布阵,积极备战。相对于之前攻伐的几个国家,崇国的实力是最强大的。而且能不能顺利攻灭崇国,也关系到周国的灭商大计,所以周文王对这次战役也非常重视,做了充分的准备,并亲自进行战前动员。
面对三军将士,他慷慨陈词:“崇侯虎罪孽深重,蔑侮父兄,不敬长老,听讼不公,分财不均,老百姓累死累活也吃不饱肚子,还要忍饥挨饿。我们要替天行道,解救陷于水火的广大人民群众!”
一切都是以人民的名义在进行,这样才能使自己站于道德高地。比如美国,对不同政治体制、不同意识形态、不受自己左右、挑战自己权威的国家运用最多且屡试不爽的说辞就是不民主,没人权。古今其实一理。
为了争取崇国民众的支持,周文王还明确规定:“大军攻城,不得滥杀无辜,不得毁坏房屋,不得填塞水井,不得砍伐树木,不得宰杀牲口。有违反命令的,一定严惩不贷!”
充实的国力,充分的准备,道义的正确,人心的向背,高昂的士气,严明的纪律,都决定了战争的胜负。
在向崇国都城发起攻击前,还发生了这么一个小插曲。说是周文王来到前线视察地形,袜带松开、袜子掉了下来,他便弯下腰去系。
站在一旁的姜太公问他:“为什么不让随行人员为您系袜带?这种小事情还要劳您亲自动手吗?”
文王说:“平常在我身边的有三等人,上等人是我的师长,中等人是我的亲友,下等人是我的随从,可以随意使唤。现在围绕在我身边、陪我视察阵地的都是我的师长和亲友,怎么能够随意使唤?”
跟随的将士听了,都非常感动,更加坚定了消灭崇国的信心和决心。
战争进行得异常惨烈。崇国依托坚固高大的城墙拼死抵抗,周军动用了钩、援等爬城工具和临车、冲车等攻城器械。
战斗整整持续了一个月,最终以崇国的失败而告终。崇侯虎兵败被杀,崇国灭亡。
至此,周人扫清了东进大道上的最后一个障碍。
⑤周人的又一次迁徙。
在消灭崇国之后,为了便于伐商和加强对日益扩大疆土的统治,周文王在现在的陕西户县东南、西安市未央区西南的沣河西岸,修建了丰邑,将周的都城迁到了这里。从此,周国的政治中心就从宝鸡的岐山、扶风一带转移到了丰邑。
公刘迁豳、古公迁岐、文王迁丰,被称为“周人三迁”,在姬周部族的壮大过程中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在周原,经过古公亶父、季历、姬昌祖孙三代百余年的艰苦奋斗和励精图治,周人从一个偏居一隅的弱小侯国发展成为一个具有全国影响、实力强大的国家,最后取殷商而代之,建立了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国家,奠定了中华民族国家构架的雏形。
周在国家政权构架和国家管理模式上实行的分封制,成为以后几千年我国国家管理体制的一种重要模式,与之后秦王朝实行的郡县制相辅相成,构成了我国国家管理模式的主体,一直延续到上世纪初,随着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王朝的灭亡才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不可谓影响不大、不深远。这一模式实际上在周人没有迁丰之前就已经在探索,在实践,这是宝鸡对中华民族的又一大贡献。
相传周文王在修建“灵台”时,曾挖出一些死人的白骨,负责施工的人就向周文王请示如何处置。
周文王就吩咐道:“把这些白骨分别盛上棺材,重新选择墓地,妥善掩埋。”
下面的人不理解,就说:“这些尸骨无名无姓,也无法考证是谁家埋的,不如扔掉算了。”
文王就说:“拥有天下者,就是天下人的主人;拥有一个国家者,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在我们周国挖出来的东西,我就是他们的主人!”
于是命令妥善安葬。这件事传出去以后,天下百姓都称赞周文王仁慈爱民,踊跃参加工程建设,自觉听从文王调谴。
到这里,周已经完成了灭商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周文王已经成为众望所归的反商联盟的领袖,得到众多诸侯的支持和拥戴。

⑥姬昌最后的心愿。
在迁丰后第三年(公元前1049年),周文王病逝。
临终前,他向太子姬发(也就是后来的周武王)嘱咐道:“我老了,将不久于人世。我要告诉你,你继位以后,一定要把我们祖先开创的基业和优良的传统发扬光大,传给子孙后代。”
并一再告诫姬发:“要厚德施惠、戒骄戒躁、去靡去色,忠信自爱。不要杀小牛、骑小马。要因地制宜,不误农时,以养万德,以育万才。工匠以时做其器,农民以时耕其田,商贾以时通其货。为人民做了好事,也不要居功自伟,这样才算是‘大仁’。要多听姜太公及大臣们的意见,凡事多与他们商量。兄弟们之间要团结友爱,要依靠有才能的兄弟。对于兄弟们身上的缺点,要耐心教育,互相勉励,共同努力,振兴周国。我去世之后,不要举办隆重的葬礼,不要花太多时间守丧。推翻殷商是我们太王、王季和我三代人为之奋斗的目标,你一定要完成我们的未竟之业。”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文王戒子”。不久,周文王就离开了人世。太子姬发继位,继续挥起灭商大旗。
10、文王之德,山高水长
周文王一生广施仁政,以德治国,确定了周国的长远发展战略,完善了周国的施政纲领,为以后周武王翦灭殷商、建立周王朝,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周人心目中,他就是圣人,是周王朝的缔造者。周文王对周王朝的影响,及其在文化上对后来中华文化的影响,都是深远而巨大的。
“臊子面”的传说。
在宝鸡当地,至今流传着一个“臊子面”的传说,充分体现了周文王的仁爱思想。当然臊子面现在还是宝鸡乃至关中地区的著名小吃,岐山臊子面和扶风臊子面已经成为品牌,享誉全国。
在这里,我们把这个故事记录下来,以飨读者。
相传有一次周文王在渭河滩打猎。那时候的渭河,水流丰沛,汪洋恣肆,水中鱼类繁多,潜跃中流。两岸滩涂宽阔,水草茂密,水鸟结巢觅食,狐兔逐群而居。
周文王这次打猎,本来也就是散心休闲,没指望能猎获什么大的猎物。但是事情往往出人意料,他猎获了一条龙。这可是个稀罕物事。
于是君臣欢喜,将龙肉烹制了来尝鲜。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这龙肉鲜美无比,是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识过的。随从大臣们都向周文王贺喜。
可是周文王脸上却露出忧虑,继而叹息不尽。
散宜生就问文王:“我王今天能获此天籁之物,是上天对我王的恩赐和偏爱,我王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文王说:“这龙可是上古的神兽啊,我们之前只是在书中听说过,谁也没有见过;它的肉也是人间难见的美味啊!可是它只有这么一条,只有我们几个人能够目睹它的真容,吃到它的美味。我周国的大多数民众都不能一睹它的风采,更不能品尝它的美味。这让我怎么能高兴起来啊!”
散宜生一听,原来文王是这么个心思。于是就向文王建议道:“我王不用担忧,待臣等把龙拉倒京师去,在街市上展示三天,让民众尽情观瞻。然后将它的肉切成肉丁,做成‘臊子’,调制成汤,在街市上支锅搭灶,做成汤面,让民众来品尝,吃面不喝汤,人走汤回锅,任由多少人,都能够品尝到龙肉的鲜美!我王您看如何?”
文王听了,觉得这个办法好,于是就让散宜生去操办。
西岐周国的百姓于是都吃到了龙肉。大家不禁感慨:文王真是个仁德的君主,他吃一口肉都能想着全国的民众啊!从此臊子面就流传了下来,成为西府名吃。我走过全国很多地方,只有关中一带的人这样做肉,这样吃面。
现在关中农村,过年过节、红白喜事招待客人,还是这样。几百号人,支一口汤锅,无论男女老幼,贫富贵贱,都是一样的汤,谁也不嫌弃谁,在一个锅里烩,在一个锅里舀,倒也显得和谐、热闹。所以我们也把臊子面叫“涎水面”。不过现在传染病多,这种吃法显得不够卫生。
笔者小时候,家里贫寒,一年只有过年生产队才能杀头猪,分点肉。我们一家六口人,能分三斤肉。母亲总要等到后半夜,我们小孩子们都睡着了,才把肉做成臊子,盛在粗瓷罐里,藏在高处(怕我们小孩子嘴馋,偷吃了),中午吃饭时由我父亲取下来,给我们兄妹几个一人用筷子夹几颗肉粒。这样一碗肉可以吃半年!每次午饭时父亲小心翼翼的站在凳子上取臊子就成了我们心中最神圣的仪式。现在想起来还是那样的温馨,令人口中流涎!
其实臊子面应该是物资匮乏时代形成的一种生活习惯。
也有人说臊子面是周军的军粮。当时行军打仗,条件艰苦,这样吃法,可以节省时间,节省水,方便易行,又营养丰富。
另外官兵在一个锅里吃饭,显得官兵一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以和谐关系,增强部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看来这臊子面真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吃出美味,还能吃出感情,吃出文化,吃出战斗力!

②《诗经》里的咏叹。
周文王的去世,令周人悲痛不已,他们做了《清庙》一诗,以祭奠他、怀念他。
于穆清庙,肃雍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翻译成现在的语言,大概是这样的:
神圣的清庙啊,庄严肃静;文王的圣灵啊,在此尊奉。恭敬的祭司啊,持重老成;王室的尊严啊,溢于表形。祭祀的人群啊,神情凝重,心中充满了,对文王的崇敬,要把那巍巍圣德,万代传颂;要把那仁爱之心,一脉相承。人们亦步亦趋,疾走如风,要让更多的人啊,瞻仰圣灵。文王的圣行啊,赫赫有名,要保佑我们,永远昌盛;文王的圣行啊,万古留名,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作者简介:刘畅,1994年出生,陕西扶风人,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广播电视专业2018届硕士研究生;刘松林,1967年出生,1989年毕业于宝鸡师范学院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长期从事历史文化研究和文学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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