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们的农民工
文/殷朝芹
谨以此诗献给千千万万的农民工兄弟。
——题记
（一）
农民工啊，
我们的农民工，
一个合成的名字，
一种合金的品质，
让我们想起混凝土的结构，
你把农民和工人的力量聚合在一起。
（二）
农民工啊，
我们的农民工，
你是务工的农民，
你是务农的工人，
你在农民和工人之间省略了一个字，
模糊了两种身份的界限，
却诞生了一个复合的铿锵有声的工种。
你把城市和乡村的生产任务都担在肩上，
你把田园和工地的劳作都揽在怀中。
你在街衢和阡陌之间奔波，
你把辛勤的汗水洒在城市的夜晚或者乡村的黎明。
你在脚手架上一回回看向家山的方向，
你在打谷场上心急火燎地想象着工厂里繁忙的情景。
（三）
农民工啊，
我们的农民工，
一个个忙碌在不同岗位上的劳动者，
一张张灰头灰脸中露出的笑容。
你是一个群体的名字，
一组花岗岩雕塑的造型。
你有上百个近义的名词，
就像一母同胞的众多弟兄：
泥瓦工，烧窑工，
装修工，油漆工，
架子工，缝纫工，
电焊工，清洁工，
掘土工，铺路工，
看护工，搬运工，
拉纤工，快递工，
淘沙工，挑山工，
筛煤工，砌墙工，
纺织工，消毒工
······
（四）
你认真思量过这三个字吗？
你可称量过它们的质重?
你真正懂得农民和工人吗？
你是否思考过这个词汇因何而诞生？
为什么城市需要农民？
为什么农民要外出打工？
那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大楼是谁来建筑？
那一条条长龙般的道路由谁铺设而成？
那一片片工业园的车间里是谁在和机械赛跑?
那一个个大商场里是谁如梭子般来回走动？
那低矮瓦房中的空巢老人为什么会常常发出叹息？
那乡村教室里的留守儿童为什么有一双魂不守舍的眼睛?
那山区的一座座村庄为什么变得灯火不亮？
那站在灶台旁的妇女为什么总有哀怨的神情？
农民工啊，
农民工，
是什么样的秤杆能承得起这三个字的重量？
由谁来给这个名词一个权威而科学的论证？
（五）
农民工啊，
我们的农民工，
你出生在土炕上的襁褓里，
你的汗水中始终带着土腥。
你喝着村头那口深井里的水长大，
你的梦始终在村前的小河里扑腾。
你老是惦念着屋檐下住着的燕子今年又回来了吗？
你老是忘不了大杨树上喜鹊喳喳的叫声。
你常常担心着老祖母年久失修的房顶会漏雨，
你常常忧虑着村小的老师会把考不出好成绩的孩子痛加批评。
你常常惦记着东岭上的苹果树今年挂了多少果儿，
你常常害怕那些老姑老姨老舅母骂你心肠太硬。
外出打工的农民兄弟啊，
你的心事在怀里裹了一层又一层。
有时候你独自闷闷地抽几支烟，
有时候和工友们去小酒馆里喝上两盅，
有时候对着那轮亲近的圆月呆坐半夜，
有时会扭过头去把泪水儿轻轻拭净。
（六）
你本质上是一个农民，
你有泥土一样的素朴，
你有山松一样的坚挺，
你有稻谷一样的虔敬，
你总是从事着不堪重负的劳作，
却总是耕牛般守着忍辱负重的个性。
打工的活儿常常又脏又累，
在质量要求上你却没有半点儿的放松，
因为你们记得祖辈说过的话：
用心才会种好庄稼，
老天爷不会给偷懒耍滑的人一次好的收成。
有时候为了赶工期而加班加点，
你们疲惫的双腿像灌了铁浆一样沉重。
有时候也被施工的主人不礼貌地吆来喝去，
甚至被黑心的老板气得心口疼痛。
你们却总是牢固地记着老祖宗传下来的家训，
面对恶行也要学会感化和宽容。
你们懂得厚德载物的道理，
是农民就该像大地和庄稼那样厚道实诚。
你们也喜欢看到大楼封顶时的喜庆锣鼓，
因为那是你们日夜付出的见证。
你们要在公路竣工前精心打扫好每一寸路面，
好想听到验收剪彩时上级领导满意的笑声。
你们要在国庆节到来时忙上忙下，
擦亮那些城市的玻璃，
挂好那些喜庆的灯笼。
回家时常常对孩子和家人们骄傲地说，
你参与建造的公园真的有不一样的风景。
（七）
那是一种怎样的场面啊？
“春运”一词成为车站和码头难以承受的沉重。
就像开闸泄放的洪水啊，
回家探亲的你们汹涌而来、摩肩接踵。
大包小包装不下对亲情的思念，
高速客车也安慰不了你们心中的躁动。
买到一张车票就像中了头彩，
拖延的发车时间似乎会要了你们的性命。
有人就干脆骑上摩托车千里迢迢往家赶，
在刺骨的寒风和随时的危险里争先疾行。
你们为什么如此急切？
你们为什么这般冲动？
就像动物界的一次大迁徙，
就像一场战争发起了冲锋。
诗人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描绘你们啊？
只有一种莫名的泪花在眼里充盈。
这是游子思归的万千箭簇啊，
这是乡愁引发的一场“暴行”。
（八）
你们生长在一个盛产神话传说的国度，
盘古开天地的故事牢记在每个人的心中，
你们还记得女娲补天、精卫填海，
还记得立志搬走门前那座大山的愚公。
正是你们那双用砂石磨砺出来的双手，
一次次疏浚着黄河和长江的淤泥，
一尺尺垒起了绵延万里的长城。
正是你们那双挑过梯田和山路的肩膀，
扛起了现代都市立交桥的梁柱，
竖起了一幢幢巍峨的大厦华庭。
正是你们毫不吝惜的汗水和力气，
完成着一项项搬山填海的工程，
让天堑和鸿沟变得天街一样畅通。
正是你们那颗宽厚无欺的仁心，
铺设着一条条通向海内外的彩虹般的道路，
让新时代的高速列车放心加速地运行。
正是你们像栽种庄稼一样栽种未来的希望，
细致彩绘着祖国每一个季节的风景图画，
让这个世界换上越来越美的姿容。
（九）
农民工啊，
我们的农民工，
你是祖国大地上有特色的幸福工匠，
你们正在助推着一个民族的伟大复兴。
农民工啊，
我们的农民工，
这是一个值得骄傲和自豪的名称，
一定会在共和国不朽的史册上辉映光明。
202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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