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往事再回首
——评曲剧《秦香莲后传》第二场
陈中远/河南省新蔡县教师进修学校
该剧第二场剧情为:秦香莲携女儿冬妹千里迢迢再踏汴梁城寻找儿子英哥,在客店留宿,从店主处获知儿子英哥被御封为武状元,并在沐池宫招了郡马,“十八年前冤孽深,奴才又进皇家门”得知这一消息,秦香莲悲愤交加,万念俱焚,决定带着女儿离开汴梁,不再认这个不孝的儿子,“今生再不进这汴梁城”在返家途中,偶遇为纪念当年义士韩琪修建的“韩琪庙”,她睹物思人,不禁想起十八年前的历历往事,深情缅怀韩义士当年的救命之恩。
开场“恨汴京怨汴梁今日重见,秦香莲为寻子又离家园”一句唱词,奠定了感情的基调,此时的秦香莲已逾中年,为寻子,十八年后又进汴梁。故地重来,熟悉的地方,也是让自己一生刻骨铭心的地方,“恨”、“怨”、“重”三字蕴含了秦香莲内心复杂的情绪,隐痛、感伤、不得已。旋律虽无过多起伏。唱词也仅有两句,最后的一声轻叹却胜过千言万语,有力地点出了秦香莲此次返京的无奈与感怀!其余剧情及唱词不再一一赘述,重点聊一下“哭庙“一折。
“哭庙”一折为第二场的重点,也是触动观众泪点之笔,《秦香莲后传》中“哭庙”与《秦香莲》中“杀庙”都与韩琦相关。“杀庙”一折中,韩琦自刎而死让秦香莲的心中掀起了斗争的狂澜,惊涛骇浪在胸膛里冲荡。这其中既有对韩琦自刎的惊愕,也有对陈世美的彻底绝望,并有此产生誓死抗争到底的决心。“哭庙”相对于“杀庙”而言,情感层层递进,意蕴更加丰富,有感恩,有悔恨,有自责,有痛伤,人物形象更加立体饱满,赚足了观众的眼泪。
前面已经讲过,秦香莲遇“韩琪庙”是偶遇,此时她是惊讶的,是不是所措的。当她一手推开庙门,看见韩琪神像,如见恩公,第一句唱词为“进韩庙我心中浪起千层”形象地表达了内心惊涛骇浪般的波动。“见神像如见人我难忍悲痛,将军哪,将军哪,我连叫几声。昔日你为救俺母子命,拔钢刀刎自身血染刀红”。这是不由自主忆起的场景,此时无论说什么对韩琪的感激都是苍白的。鲁迅先生曾说:“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十五年前在剧场看《秦香莲》这出戏时,坐在我旁边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大姐,“杀庙”一折里,韩琪为救秦香莲母子,被逼自刎,秦香莲脱掉自己的衣服,草草掩盖尸首,便拉着儿女慌忙出逃。见此情景她说,这个秦香莲太没良心了,人家为救你,死了,就这样放这了?。话说的着实有些可笑,说明大姐看到的只是戏的表象,她没有真正理解人物和人物当时所处的背景。而今十八年之后,已再没有生命之忧,此时追忆过去,痛定思痛,才是合情合理的。
秦香莲非但不是没有良心,反倒是发自内心的唱出“义士的救命恩海深山重”,“拜义士千万拜难赎香莲罪”,“哭军爷千万声有负恩人情”。观众涕泪不禁的原因在于,人的一生都可能受到过别人的帮助,特别是身处难境之时,这种感激是刻骨铭心的,是永生难忘的。秦香莲这段表演和唱词,让善良人陷入深深追忆之中,引起了强烈的情感共鸣。俗话说“欠别人的情不忘,吃别人的亏不忘”,人是有感情的,所以才称之为人,有些媒体上曾报导过“恩将仇报”的个例,有些人便以偏概全,鼓吹人性泯灭的言论。其实凡事没有亲见,没有亲历,都不可妄加评论,我的理解是也许有些案例,有些人,不是不懂感恩,而是“施恩”者,另有企图,使其一生都无法承受,逃避报恩,所以才会导致这些怪象,当然,狼子野心还是存在的,不是对否?
巴金在《灯》这篇文章里写过,“人不单单是靠吃米活着的”,精神支撑,也是活着必不可少的重要条件,“贤义士万民敬千古留名”,这是秦香莲对当年舍身取义的韩义士的最高褒奖,感天动地!而令秦香莲感到最为不安的是“送逆子去投军本为保边境,万不料小奴才又进廷”。“小奴才逆母命仇欢亲痛,恨自己却又是教子能怎对起韩义士在天之灵”?,自责渗杂着羞愧,这种矛盾复杂的思想感情“头脑简单”观众,怎么能够理解的了?
戏剧的矛盾冲突多以丰富的思想感情来抒发,这就要求无论是演员还是观众要真正理解人物,需具有丰富的思想感情,丰富的思想感情,源于丰富的思想阅历,及对思想阅历的深刻思考,本剧之所以多年传唱,家喻户晓,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能够深入人心,为大众所感动,这就是文学的魅力所在,所以说,任何艺术都是需要文学作为依托的,离开了文学,再高超的技艺都不能称之为艺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