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命的随想
文/陈小娟
生命,一个多么鲜活的字眼,一段充满奇遇的旅程。生命,让人心生向往,也让人产生敬畏。生命是漫长的,每个人总要经历若许年的雨雪风霜,生命又是短暂的,刚刚豆蔻梢头,转眼即两鬓秋霜。许多时候,我一个人站在窗边,于茫茫夜色中望向那繁星密布的天空,那一颗颗半明半昧的星忽闪着眼睛,似乎在和我对话。冥冥之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心灵深处响起:生命,它究竟是什么呢?它是扑朔迷离的斯芬克斯之谜,还是晦涩难懂的抽象画;它是阳光灿烂下的半城明媚,还是细雨迷蒙中的一壶轻纱……我探求生命之真谛,我寻绎生命之价值。
窗台上的一盆铜钱草仰着嫩绿的小脑袋在这严严冬日依旧神采奕奕。记得初从同事家掐来几株,随手摁在一个空置的花盆中。几天之后,竟都枯萎了,叶子也干透了,心中难免失望。也亏我这人懒惰,没来得及扔。不几天,居然从根部钻出几个小芽,顶着个小帽子,活像一个个小蘑菇。渐渐地,蘑菇变成小伞,完全长开就成了一枚枚绿色的铜钱。同事说,这种植物很好养,只要有阳光和水就行。果不其然,我把它置于向阳的窗台上,每天只管浇些清水。到了冬天。我居然发大财了----收获了满满一盆铜钱。我时常用手清点这些可爱的小园片,看它们在我的手指下如琴键般顽皮地跳跃。这何尝不是对生命的最好的解读:随遇而安,自开自落,世间纷纷扰扰,我自拈花微笑。不争不抢,无欲无求,在平淡中看云卷云舒,让生命少一些纠结。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时,植物竟比人更能诠释生命的意义。昙花深知自己生命短暂。于是,它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换一次花开,把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世人,然后悄然隐落。两个小时的生命轰轰烈烈地活过,谁又能忘记她短暂而又奔放,浓烈却不谄媚的生命之花呢?
蒲公英和柳树的种子生来就注定流浪一生。所以它们不放过任何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狭窄的砖缝,贫瘠的石缝,甚至屋顶的瓦片下,脏臭的阴沟旁,一旦落地,必坚强生长。人的践踏,羊的啃噬也不能摧毁它们生的渴望。看,山崖石缝里的一棵酸枣树倾尽一生只结出一枚果实,那也是浩渺天地间一面红猎猎的旗帜。
看,上班路上砖缝里一株娇小的蒲公英,在冬季的第一场雪到来前开完它最后一朵花,在那个冬夜香消玉殒,这也是它对生命的致敬。村后大路旁边的一棵柳树,被汽车撞得倒在路边,几乎连根拔起。这致命伤并没有摧毁它求生的信念,紧靠着与大地相连的几条根须,顽强地活了过来。尽管匍匐在地,身躯不再挺立,尽管脉断根折,奄奄一息,谁又能说他那半头枯发中隐藏的绿叶不是对新生的渴望?多少次,我散步经过,总要静静地伫立在它身旁,听风拂柳叶给我带来阵阵清歌。
在这个冬天,村里一位老人去世了。值班走过南街听到儿女们的哭嚎声,想想人这一辈子,两头都是哭声。我们在自己的哭声中诞生,又在别人的哭声中重归于尘土。生命的两头都浸泡着泪水,而这中间,是一段异彩纷呈的旅程序。
人生七十古来稀,有的人大半生忙于算计,计较得失,到最后才发现一切皆是镜花水月;有的人争权夺利,大敛钱财,穷途末路才发现生命中的好日子恰是被遗忘的清贫岁月……

生命是有限的,正如杏林子所说,我们无法延伸生命的长度,但我们可以拉伸生命的宽度,在有限的生命里实现自身的价值。聂耳的生命永远停止在二十二岁的那一年,但他写下的《义勇军进行曲》在世界响起;李白早已化作采石江边的一抔土,可是他的诗作我们至今传唱……他们的生命之光延续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我们能说他们生命短暂吗?

我们的生命不应该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手中的花锄,而应该是巾帼英雄梁红玉擂响的战鼓,铿锵有力;我们的生命不应是嘈嘈切切的丝竹闲曲,而应是黄吕大钟不绝于耳的轰鸣之声;我们的生命不应是波澜不兴的一池春水,而应是奔腾咆哮的长江黄河,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生命是一条险峻的深谷,只有勇敢的人才能穿越;生命是一本深奥的书,只有用心才能体会其中的玄妙……掬一捧清澈的泉水,品味生命的源头,捡拾一枚贝壳,抚摸生命的纹路,执起一管拙笔,书写生命的感悟……累了,倦了,搁笔,抬头,目视远方,一个崭新的生命正微笑着向我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