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诗六首)

作者:高也深

(一)柿子挂在树上

冬阳暖暖地照着吴淞江

江水暖暖地照着江畔人家

院门口的柿子树挂满红柿子

红柿子照亮渴望而从容的目光

回望，一幅油画照着想象

一声问候照亮阿婆咿呀呀的晨

门楣上挂着的红灯笼

像极了阿婆熟透了的笑容

所有的明亮，成熟，温暖

都和柿子一样，挂在日子之上

看一眼，心里甜滋滋的

(二)有人从身边走过

这一刻闭目养神，这一刻

灵魂居高临下审视世界和自己

反思的虔诚，请收回游走的目光

屏气凝神的祈祷安康，神注

出神入化的小兽眼神干净

这一刻，有人从身边走过

他或她视我为雕塑，我希望

是雪雕，在春阳中融化

积蕴一个冬天的痴爱

和故乡的大地拥抱

这一刻，你是最安静的人

眼盲而心不盲，感知东西南北中

浮华背后的尔虞我诈随时出发

你仍然原地不动，画地为牢

之人，之气，之事，之间

不看，就是最大限度接受

接受就是看透，就是弃

这一刻，从身边走过的

男人，女人，陌生人

熟人，已无关紧要

(三)睡觉的方式

这里说的不是睡觉的姿势

仰，俯，侧，坐，趴

都不是方式

睡觉的方式有且只有两种

其一真睡，呼呼大睡

或嗤嗤小眠，总之睡着了

其二装睡，也叫假寐

眼微睁，偷看，睨视

人生来就是睡觉的

有人一直睡不醒

有人一直睡不着

有人真睡，有人假寐

有人半睡半醒之间

有人在寻求第三种方式

苦苦兮至今未得

(四)群聊的单边主义

蝙蝠驮着黑，混迹黑夜

夜行者漆黑的群规

染黑幼稚的思想

穿透黑夜的足音

踏响黎明前的曦光

群里眼神懒散

目光被踩在脚下

你一脚我一脚闲聊

有的脚踩响了雪

有的脚踩化了霜

有的脚踩碎了梦

有的脚悬在空中

始终没有落下

有一只脚圈边瞭望

群里那么多熟悉的名字

让这个冬天格外温暖

(五)索内•斯蒂亚理论

令人睁大眼睛的生畏

灵魂就是一颗尘埃

在光影中浮沉

相撞，轻为拥抱

重则天崩地裂

岩石飘逸成气体

月球首先，地球随后

伟大的课题，轻描

淡写在人脸之上

宇宙在表情外麻木

所有的理论都是假设

一旦成功就是伟大

一旦伟大就是理论

大碰撞与大爆炸即此

今天冷空气来了

约请小区保安老陈

扫大街的刘阿姨

出租车司机小李

一起去吃火锅

无需啥理论。饭桌上

决定：将刘阿姨收养的

流浪猫起名索内•斯蒂亚

(六)眼睛

眼睛的功能是看

看人，看物，看道路

看心，看肺，看真假

睁大眼睛，向外逃跑

闭上眼睛，向内逃避

看叶绿叶枯，看花开花落

看果实熟透，看寂寞破败

看真诚的花朵开在爱情里

看另一双眼镜怎样看世界

看世间万物长出多少眼睛

一双眼睛跌入另一双眼睛

怎么也爬不出来如陷深渊

世事百态，看见或看不见

与眼睛无关

2020.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