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临终前的那行眼泪
文‖杨秀梅（黑龙江）
爸爸！爸……爸……您可听到女儿的呼唤？爸……任凭我千呼万唤，任凭我捶胸顿足，却怎么也听不到他的回音。难道他真地走了吗？不，不能让泪水挡住我的视线，我要多看爸爸几眼。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有一行热泪，慢慢地……慢慢地从他的眼角淌了出来……此时我好象有了点儿希望，因为那眼泪还活着，我再次听他的心跳，怎么？就连自己的心跳怎么也听不到了？只见那行泪流啊……流啊……一直流进了我记忆的长河，融入了我沸腾的血液！
记忆中的爸爸从没流过眼泪，他是一个性格倔强，勤劳善良，生活俭朴，幽默风趣的男子汉形象。
小时候只知道从父母那里索取。我出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一个极简陋的两间小土房里，在我7岁那年，搬进了三间漂亮的大土房里。那时，农村的条件相当艰苦，尤其冬天，那时天冷得让我感觉到了遇上了凶神恶煞，当时人们靠火盆取暖，即便有炉子，也舍不得浪费一点儿用钱买来的那仅有的那一点儿煤。
爸爸几十年如一日，他每天总是早早起床，把我们的棉衣放在炕头上，然后上面压上被子，穿上去热乎乎的。每当我被爸爸轻轻地叫醒时，就会发现，窗上的冰菱花已不见了。满屋子的菜香味儿，知道妈妈已把饭做好了，吃完饭便到了上学的时间，当我推开房门时，院子早已被爸爸打扫得干干净净。那时的我为什么要贪恋那个热被窝？长大了，我才明白爱的真正内涵，当时哪里还懂得，在爸爸叫醒我时，忙这又忙哪儿，不知他看过多少次时钟，才选择好叫醒我的最佳时间。
我清楚地记得，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时不懂事儿，管爸爸要新衣服，他生怕误了我上课，便豪不犹豫地带我去了供销社，买到了当时最流行的红条绒，穿到身上就好似蜂蝶亲吻着花蕊那样愉悦。后来我的那件“珍宝”让妈妈送给了表妹，后来她的去向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爸爸很喜欢我，常叫我丫头，我有了错误，他不打骂，也不责怪，只是在丫头前加上一个字，这……丫头，语调拉长一些，就是批评我了，听到这……丫头，脸就会红的，知道自己错了。
一次，我同学和我说:“你家爸爸可真逗”，衣服质量不好，他也不说不好，只说象筛底似的。”如今想来，他是在用一种修辞，所以在我的文章里常出现“好象”。还有一次，在爸爸故去后，有位当年乡干部对我说:“你爸爸走得太早了。在他跟前的人不笑都不行。”说着便朗朗上口地朗诵起来爸爸生前的口头“诗”
向民村长杨志安，雄心壮志不一般。
克山引来优良种，种植土豆三垧三。
一心发家想致富，粉房建在大道边。
冒牌师傅把粉漏，碎碎糟糟不几杆。
晾粉师傅无法捡，鸡鸭鹅狗大会餐。
我认为爸爸不是在嘲讽村长，而是用了很接地气的艺术语言颂扬了村长，虽说干部带头致富尚未成功，但是村干部的那种敢于尝试，勇于创新的精神实属难能可贵。类似这样的口头“诗”举不胜举，我把现存的几首，记在了我的日记里。
我的爸爸啊！
他为了让儿女吃好穿好，他自己始终穿着那套褪了色的套装，不肯花钱买一件新的。他不但为家里节俭，而且在生产队里也是一名精打细算的好会计，每次社员去看帐，他总是耐心地翻着他那工整，清晰地帐本，因为那张笑脸，因为那张“清”单，得到了群众的一致好评。四十多年的风里雨里，带领社员冲锋在前，把生产队的支出压低到群众满意。
让我最刻骨铭心的，还是那深夜里油灯下哗哗作响的算盘声伴着他那目不转睛的神情，可惜啊！那时没有手机，怎么没能留住爸爸一张灯下的照片？
爸，我又看到了你雨中的身影！在我上高一时，你冒雨送我和同学李艳华，一走就是四十多里。爸爸当时留下了一首诗至今记忆犹新。“四十征途不一般，清晨到晚整一天。冒雨送儿把学上，千辛万苦不觉难。”
爸，我告诉你，现在李艳华已与袁隆平相提并论，她在大豆育种方面已取得了卓越的成就，这位著名的女科学家，海伦的“金豆娘”，虽已年过五十，但至今仍在这片黑土地上默默地耕耘，用“金豆”诠释出一个农村孩子曾经的誓言！爸，您又伸出了大母指，我看到了您在微笑！
是啊！我从没听到他喊过苦，叫过难，他一生过得都是朴朴实实的农家院生活，煤油灯，热火盆伴随他一生，晚年虽说到市里来了，但是他却长期被脑病所困扰。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可他……却离开了我们，有什么良药能驱走我内心的酸痛啊！每到年节我都会朗诵“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爸爸！你我血脉相连，如今却阴阳两隔，爸……又要过年了，咱离别六年多的时间也不算短，但我始终没离开您。爸爸，您一定多穿点儿，你房上的雪好厚啊！怎么？您的窗上怎么又结满了厚厚的冰菱花？您还象从前那样每天端着簸箕去扫吗？我们不都给您买楼了吗？难道您又回农村了吗？难道您又回到年轻了吗？爸……爸……
都说女儿不能叩头，那是旧俗，原谅我一次吧！
爸！我把咱家规矩改了，给您叩头了！我做为您的唯一女儿，也是掌上明珠，自从您走后，我们兄妹关系一直很协调，儿子，儿媳对妈妈照顾得无微不至，您的儿孙会在这温馨的家庭里，踏着您的足迹，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一定勤勤恳恳工作，老老实实做人，让父辈精神代代相传！
花开花又落，一年又一年，也许是爸爸的在天之灵，让我伴您一直走到了生命的终点，让我才会有一个完整的人生，您临终前的那行泪，已成了我生命中的一个特殊的标识，牢牢地刻在了我记忆的石雕上，任凭风吹雨打。
千年万年不朽！
那哪里是被病痛折磨的泪水？分明是恋爱子女的一行泪！是害怕子女今后遇到困难再不能与你诉说的一行泪！是爸还想担负责任而今又无能担负责任的一行泪！
爸，明天就是小年儿了，就让灶王爷把我的这些文字带去吧，您老见字就如见其人，惊喜之余，儿孙马上接您回家过年，回来看看今年咱家的太阳，看看我的老妈，看看您的大儿子又抱了个胖孙孙，再坐坐您二儿子，老儿子的大货车。看看平台老师为我的习作精心地制作，听听那动人的音乐，看看那匹配的彩图。
爸，从今后我不会再泪满春衫。
就让那泪水倾注情海吧！
就让那真情汇入爱河吧！
有朝一日
我会登上泰山极顶
高呼“父亲！我心中的山！”
爸爸，我对您说的话，都听见了吗？
2020年农历腊月二十二，三九第八天，阳历1月16日于家
个人简历:杨秀梅，女，汉族，现住黑龙江省绥化市海伦市，从事过民办教育工作，酷爱诵读，收藏，对书画艺术，戏曲，考古感兴趣，喜欢用声音与文字抒发情感，传播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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