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连载]
吕俊喜☆长篇小说《祭奠青春》2
祭奠青春☆拒闲聊
2017-10-23 21:53
第二章:偷抽烟
透过窗户,周涛看到雪已不像鹅毛般轻柔了,她们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那飞扬的雪花好像无数小精灵在舞蹈,或交叉,或旋转,或垂直,快的都来不及让人们欣赏她们那动人的舞姿,就落到了大地上,落到了房屋上,落到了大树上;那沙沙地声响,一如她们轻快的脚步声……很快,大山上,房顶上,大树上,就有了堆积,枯枝成了晶莹的雪绒条儿,雪松成了人们眼中的圣诞树,大山就成了童话世界里的银色城堡。
“下雪了,下雪了……”邻家娃儿们的奔走相告,似乎也在传递着大雪给人们带来的惊喜。
也许人们太宠爱这难得的雪了,都不忍心去惊扰她们,整个村庄都沉静在白雪拉开的帷幕中,少了些嘈杂与喧闹,多了些圣洁与安详。
周涛一边看着雪,一边听着二爷的说书:“话说唐王天子李世民那夜做了一梦,梦见白袍小将帮他打跑了红脸大汉,他急忙问这白袍小将,家住何方?姓甚名谁,以图日后报答。那小将并未通报姓名,只留下了一首诗,诗曰‘家住遥遥一点红,四下飘飘影无踪,三岁孩童千两价,保主跨海去征东’……”
约摸一个钟头后,把个周邦儒老汉说的口干舌燥,上气不接下气。只见他从烟布袋里掏出一锅烟,边点火边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完后他就自嘲地笑了几声。
“听您说书真有趣。”周涛跳下炕瞅着二爷说:“不早了,我得回家哩!”
“你二奶奶正做饭着哩!饭吃了今晚睡我们,雪这么大,路上不好走……”周邦儒嘴里冒着烟圈儿说。
“不了!我得回家哩……”说话中间周涛就已经跨出了门槛。
此刻风雪交加,走在路上的周涛冻得直打寒颤,可他仍禁不住驻足停留,仔细地凝视着村庄:只见山连着山,村连着村,那袅袅炊烟,那一条横贯南北的公路……整个大地都被白雪笼罩着,多么美好的景象啊!如果不是风雪吹打,他真想久久地站在这里,欣赏这美好的雪景。
周家河村隶属临川乡赵河大队管辖。村落呈山川状,村内有东西两座对立的大山。
靠左的大山常年四季面向太阳,因此人们叫它‘向阳山’。向阳山沟壑纵横,连绵起伏。山上有一条不知道什么年代修的土路,它蜿蜒盘旋直通山顶,山顶上有一座庙,名字叫‘向阳庙’,每年农历7月初七日都有戏子匠来这里唱戏,届时,整个赵河大队的人,别的大队里的人,本乡人,外乡的人都会来跟会!向阳庙再往北就是一架平塬,那平塬好像叫什么‘李塬’。
周涛还记得他的幼年,每每上庙跟一回会,妈妈都会给他煮两个鸡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会场上肯定有各种各样的吃货啊,水果呀!副食呀……想买的吃,可家里穷,没钱,买不起啊!怎么办?擦口里有鸡蛋呀!当你想吃吃货时,就吃个鸡蛋,想吃吃货时,就吃个鸡蛋。当然,不光周涛一个是这样,许多农村家庭的娃娃都这样……
山底的左面隔一道河,上个坡就是那条横贯南北的公路。而那道河,因它水流湍急,河床宽大,所以人们都叫‘大河’。在向阳山的半山腰,山底子,左右两边都居住着村民。有的挖得是窑洞,有的箍得是箍窑子,还有的盖得是砖瓦房,砖瓦砌的崖面子……高低错落,层层叠叠。你如果大白天站在远处,乍一看去,那景象真是美不胜收。这些人家大多是周姓家族二门槛人,少数几家是四门槛人,还有几家是外姓人。
靠右的大山因为常年见不上太阳,所以人们就给它取名叫‘黑阴山’。黑阴山也是沟壑不断,连绵不绝,山洼底下也有一些层次不齐,高低错落的庄院,大概六十多户人家吧!他们都是周姓家族大门槛人。大门槛人庄子前头是一大片滩地。滩地下面也有一座不知何年何月修建的庙,这庙叫龙王庙,它平常很冷清,一年到头也不见有什么人唱戏、跟会,庙里头除了东倒西歪的戏台子外,再什么都没有,现在已经是塌墙烂院了。
周家河村还有一条河,它就像麻绳一样弯弯曲曲地穿梭在黑阴山和向阳山之间。它水流缓慢,河床面积小,因此人们都叫‘小河’。
这样向阳山就给夹在东,西两条河流中间了。小河与大河的交汇之处就是周家河村村口,如果遇到暴雨天,就形成了洪水,那洪水就跟猛兽似的奔流至村口,村口又有三角洲似的悬崖堵结。经常会淹没,毁坏村口的庄稼,田地,庄院,屋舍……
哎呀!人们那个叫苦连天,怨声载道…
好在几年前这里下过一场特别大的暴雨,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洪水把村口的悬崖给冲了个大豁岘。大河与小河流径大豁岘,汇聚到一起,朝南流走了,而这条河流又被称作是子丹江。
渐渐地那个大豁岘也叫水吹的不存在了,从此后即使再大的洪水也伤不到庄稼,田地,房屋,庄院了。
这可给村口的人家带去了多大的欢喜啊!
后来人们见村口地势平坦,面积宽敞,就给它取名‘前河滩’,前河滩离周涛家不远,出了院畔就能看到。
周涛冻得实在招架不住,就急匆匆地回了家。回家后已是晚上七点多钟了,家人早已打开了灯,并都在昏暗的灯光下吃着饭,周涛捋了捋头上的雪,面带羞愧地说:“哎哟!我又回来迟了,你们都吃饭着哩!”
贾慧敏边吃饭边瞅着周涛通红的脸蛋儿:“你个游神,我还当你不回家吃饭了啥?”
“哪儿能呢?我这不回来了么?”周涛看见茶几上盛着一碗面片,就端起来一顿狼吞虎咽……
周涛进到灶房,问正在洗锅的二姐:“我哥哥是不是明天就回来了?”
周佳欣边洗锅边回答道:“嗯!估计最迟明天下午就回来咧!”
听完二姐的话,周涛高兴地合不拢嘴,他回想起了幼时的画面。
那个时候,他最好的玩伴就是哥哥了:每到春天,他们会找来一只竹筛子、一只小木凳和几颗粮食,来捕捉小麻雀;通常都是在院子里进行,哥哥把绳子绑在木凳子上,再把筛子筘在凳子上,将那几粒粮食撒在筛子中央,等麻雀来吃。果然,不久,那笨拙的麻雀真来吃啦,届时兄弟俩就急忙拉绳子,结果麻雀就给筘住了,他们再逮住麻雀玩儿……
到了夏天,哥哥会带他到河湾耍水,他们脱光衣服在河里洗澡,学着蛙泳,仰泳……还会打水仗,顿时,水花乱溅,如同暴风雨一般的水滴击打到他们身上,他们却从来都不觉得冰凉,也不觉得疼痛,反而玩得更高兴了。等到水温渐凉,他哥儿俩才穿上衣服回家。如果遇到忙天,他们此时回去,准会挨批。
也就在这个时节,妈妈种的瓜儿们,都会如约而至地变大,怕飞禽走兽糟蹋,妈妈就委任哥儿俩去看守瓜园。可是啊!看护瓜园是件苦差事,太阳公公就似一团火似的,晒得他们连眼睛都睁不开,这可怎么办?
哥哥非常聪明,他从家里头找来一块盆布,在盆布四角绑好四根木棍,将木棍一一插到瓜地里,这样就形成了一大块阴凉地,他哥儿俩就躲到阴凉底下玩耍,歇晌。任凭你太阳再怎么炎热,也晒不到他们。
每到秋季,绿草鲜肥时,他们会赶着一对牲口,出山放牧,那时候家里头还喂养着一头骡子,一头毛驴,出山时,哥哥骑骡子,周涛就骑毛驴。怕牲口跑,哥哥提前在牲口的笼统上绑好弥绳,弥绳另一头再绑好迷桩,到山里后,哥哥捡野草最旺盛的地方,在那里把弥桩定好,叫牲口去吃,而他哥儿俩就在山洼间,在峁塬上……玩各种幼稚,且十分有趣的游戏。待日头沉落西山时,牲口吃饱了,而他哥儿俩也玩美了。就骑着各自的牲口回了家。
到秋冬替换的季节,他们会在荒草遍野的地方点火烧荒,打雪仗,堆雪人,在河湾里滑溜溜……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多美好的画面啊!可惜它只能定格在过去。
周涛来不及细想,他收回了仰望的双眼,自言自语地说:“真希望哥哥明天早些回来……”
吃完晚饭,贾慧敏坐在红木椅子上,自顾自地说:“这鬼天,下午还下着雪,这会儿咋就停了?”
这话给旁边的周涛听去了,他顺口说了句:“这就是我二爷常说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吧!”
贾慧敏瞅了瞅周涛:“你小小的年纪,知道个啥?”
第二天早晨,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周涛的脸上,朦朦胧胧中他听到院子里有‘唰,唰,唰’的响声,他被吵醒了,在穿衣服之际,他又想道:“这肯定是爸爸扫雪着哩!”他于是急急忙忙地穿上了鞋子,出到院子里,果然有人在扫雪,不过不光是爸爸一个人,妈妈和二姐都在扫。
周涛心里想:‘全家人都在干活,我咋能闲蹲着哩!’想着他急匆匆地跑到墙角,抗起了铁掀,准备铲雪,却被妈妈瞅着了:“这么冷的天,你能干个啥?快到窑里暖和去……”
“谁说我不能干了,我偏要干!”
周涛抗着铁掀到二姐跟前,笑嘻嘻地说道:“姐,我来帮你吧!”
周佳欣也说:“你铲不了的,快进窑里暖和去……”
这可把个周涛急坏了,‘妈妈和二姐咋都不叫我干活哩!’他呆呆地在门圪崂矗立着。
爸爸发话了:“你想干就好好干……”听到爸爸的话,周涛满心欢喜,他跑到二姐和妈妈跟前,边铲雪,边瞥了瞥她们:“哼!”
午饭过后,家人都在休息。周涛却推着铁环在院落里玩耍着,他一边推铁环边瞅着太阳,“都这个时间了,哥哥咋还不回来?’
“反正他还没回来,我不如先到李宏哲家玩玩去……”
这样想着周涛就出了那斑斑驳驳的土院墙,沿着大门前朝南不过200多米路,就到了一块小麦地畔,地畔也有一条长约300米的土路,土路的尽头就是李宏哲家坡洼底。
李宏哲是周涛的发小,他俩可是光着屁股玩到大的。两家好像还有啥亲戚哩!具体是啥亲戚?他不知道,他光知道得把李宏哲的爸爸叫表叔,而李宏哲也得把他爸爸叫姑大。
周涛喊道:“宏哲,宏哲,快出来……”这声音已经很低了,还是被他家的那条大黄狗听着了。它站在院畔‘旺旺旺’地咬个不停。
为时不久,就出来了一个小孩儿,他国字型的脸蛋儿,一双烧眼,两只小小的耳朵,鼻尖挺挺的,身穿一身麻颜色衣服。
他正是李宏哲。
李宏哲看到周涛又是挤眉、又是弄眼,又用手指着铁环。他当即明白了周涛的意思:“你等等我……”
一会儿,李宏哲右手提着铁环,左手逮着铁环钩,奔跳到了周涛面前:“咱们去哪儿玩?”
“前河滩吧!”周涛说完后,他们就似两股风一样,有远没近地跑了。
玩了整整一个下午,周涛看到太阳已经落到西边的山头上了,就对宏哲说道:“马上天黑了,咱们回家吧!”
宏哲似乎还未玩尽兴:“天不是还没黑么?咱们再玩会儿……”
“等我们回去,天不就黑了么?”
听到周涛的话,李宏哲才嘟囔道:“那好吧!回家……”
他们先到了李宏哲家里,当时李宏哲的爸爸正看着电视,那是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
宏哲家里经济比较宽裕,早在三年前就买了这么台电视。小小的周涛总爱看个新鲜玩意儿,可自己家里经济有限,买不起电视机啊!没办法,他只好经常到李宏哲家看了。
那会儿,看电视还有着诸多条件限制,农村家庭根本没有电视锅,也没有毕路线,所谓的电视剧,都是由乡上广播站控制,人家想几时看就几时看,想看哪个台?就是哪个台,想看啥电视剧,就看啥电视剧。农村人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尽管有着这么多的条件限制,但人们还是热心于电视。白天忙,几乎没时间看,可一到晚上,时间充足有余,他们有坐在凳子上看的,有站着看的,有趴在盖头统统里看的……
周涛本想多看会儿电视剧,可瞅瞅天已黑麻了,他于是就匆忙地回了家。
走进院墙,听到灶房里有‘扑扇,扑扇’的声音,周涛知道这是有人拉风箱着哩!他于是悄悄地把铁环放到院子一角,怕被爸爸发现,就偷偷摸摸地进了灶房。
看见二姐正站在案板旁揉面,灶火圪崂里坐着个男子,正是他在拉风箱。
那男子十五、六岁年纪,留着中分发型,宽大的额头下面长着两条薄薄的眉毛,一双三角眼,凸凸的鼻儿,薄薄的嘴唇,清瘦的脸庞。他上身着一件黑黑的厚厚的棉袄,下身穿一条宽松的陈旧的白的良裤子,脚上蹬着一双棉鞋。
“嘿!哥哥!你几时回来的啥?”周涛高兴地问。
哥哥周波也堆起满面笑容:“我后晌都回来的,四处寻不见你,我当你干啥去了?”
“我等了你一晌午,最后没等到你,我就到宏哲家玩去了……”周涛说完这句话,又好奇地问哥哥:“你们放寒假了么?”
“是的。”周波回道。
周涛兴高采烈地说:“哇!太好啦!咱们又能在一块耍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二姐说:“你哥哥都大了!你也一天天在长大,你们咋可能一直耍下去哩?”
周涛听了这话后,心里不舒服了:“那有啥不能行的?哼……”
农历腊月二十六日,周涛看到二姐和爸妈都忙着什么,看样子要出远门儿?
“你们要干啥去?”周涛好奇地问。
“跟集去……”二姐答道。
这集市在临川乡镇上,它不是每天都有,而是逢3,6,9日才会有。
那些年临川乡很贫穷,落后,仅有着一条曲曲弯弯、坎坎坷坷的街道,街道还狭窄的不行,路面也是坑坑岗岗,凹凸不平,没有楼,全是些破烂不堪、参差不齐的房屋。街道两旁,一些小贩还见缝插针摆起小摊,卖着蔬菜小吃,使原本不宽的街道变得更窄了。有时小贩们干脆把剩下的残枝败叶扔到街道的两旁,日积月累,居然成了“垃圾山”,街道上整天都弥漫着一股臭哄哄的味道。然而,街道虽小,却承载着南来北往的车辆和客人。
每当夏季来临,烈日高照,街道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太阳发狂地晒、知了拼命地叫、孩子们穿来穿去、小贩们不停地吆喝,跟集的人们汗流浃背,口中还没完没了地唠叨。有时汽车也来凑热闹,刺耳的喇叭声一声更比一声响,使本不宽敞的街道变得更为狭小。有时狂风暴雨,积雪冰雹也来找麻烦,使劲地拍打着柏油路两旁那泥泞的路面,创造出一幅幅“泼墨作品”——水坑泥潭。人们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只能听之任之……
尽管这样丑陋不堪,但每一逢集,街道上还总是人山人海,络绎不绝……当然,在没去集市之前,乡里的一些婆娘,媳妇儿,闺女们,还要精心地打扮一番,又是换新衣裳,又是梳头发,又是洗脸,又是抹油……
家里头剩周波和周涛俩兄弟了。周涛在院墙外头耍了好一阵,不见哥哥,他寻思:“哥哥跑哪里去了?”想着他就大声喊道:“哥哥哎,哥哥哎,你在哪里……”许久,听不到哥哥回答。
突然从左面的玉米垛子里传出‘唰,唰,唰’的声音,周涛寻着声音走到了玉米地畔,看到玉米叶子响动的地方有烟圈浮动,仔细一看:“好啊哥哥!你竟然躲在这里偷抽烟……”
说着他就来到了哥哥身旁,哥哥并不搭理他,只顾着自己嘴里冒烟圈,这可把个周涛给急坏了:“哥,我也要抽哩!”
周波转头看了看周涛:“你还小,不能抽烟……”
“我小,你难道就大了么?”周涛不服气地说。
哥哥依旧不理他,只顾着‘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哥,你到底给不给我抽,要不给我抽,等爸妈回来了,我告你的状……”
周波一听这话,心里毛了,还记得从小妈妈就教育过他们:“小孩子,不敢抽烟,谁如果学着大人抽烟,她见到谁就打谁?”
事情虽然过去很久了,但妈妈的教诲,仍旧言犹在耳;如果弟弟真在爸爸和妈跟前反舌,那我可就吃不了抖着走咧……
想着周波就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递给周涛:“给你抽,但你别在爸妈跟前说了,不然挨批的可是咱俩个……”
周涛接过烟,鬼笑着说:“放心吧!哥哥,我才不会告你的状哩!嘿嘿……”
过了一刻多钟,兄弟俩离开了左边的玉米垛子,走到院墙外头,周波看了看天边的夕阳:“不好,爸妈快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你怕啥?”周涛漫不经心地说。
哥哥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只见他脸上挂满了焦急的神情,急匆匆地跑进了灶房,边跑边说:“涛涛,快进来……”
周涛心里有了估计,他就说:“咱们已经把烟抽完了呀!他们绝对发现不了的……”
“你快进来啥……”周波大声喊道。
周涛听到哥哥的话,就走进了灶房。
“快吃辣子油,喝点醋。”
周涛这才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嘿嘿!
他于是就跟哥哥吃了些辣子油,喝了些醋。
果然,不大一会儿就听到三轮车的吼叫声了。三轮车进了大门,停放到院子一角,爸爸、妈妈、二姐相继下了车……
这辆‘金蛙’牌三轮车是周玉成三年前花了五百块钱买的二手货,家里穷啊!没有钱购买新的,只好从别人手里买了辆旧的。买的时候,它已经破烂不堪了,外表烂,内脏更烂……
周玉成会过日子,是个十分细数的人。任何家具,一经他手,常年四季都见不着有啥破损,再或者,家具陈旧一点没关系,但就是见不得它们破烂,如果一破烂,他总要黑天半夜,爬到跪起地摸索,修理。
如今买了辆旧三轮车,他当然得好好修理一番了。经过几番修理,这辆三轮车外表算是新轩了,内脏却依旧破损不全。
‘唉!将就着用吧!只要能拉粮食,能拉粪,就成。’
“快来搬年货,你俩个呆在那里干啥?”
站在门圪崂的周波,周涛兄弟俩听到妈妈的话,就跑去搬起了年货。兄弟俩害怕家人发现他们抽过烟,总是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但家人都忙着手头的活儿,谁管你抽没抽过烟……
那个时候,所谓的年货,不过就是几颗洋糖,几斤枣儿,几串串鞭炮和几副香表罢了……
嘿嘿!嘿嘿……
兄弟俩儿暗自庆幸今天下午的事儿没被家人发现!
吃完晚饭,妈妈拆开了一封信,她边看边说:“这是今天在邮局里取的信。”
“谁的信啊?”周涛问。
妈妈还没开口,二姐就说:“是大姐的。”
在那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娱乐基本没有,耕地基本靠牛,照明基本靠油,没有电话,没有手机的年月,人们的联系方式当然只有写信了。
信的大体内容是:“今年过年舅舅,舅母都要加班,她得照看小表弟,所以她过年回不来了,要回家得到明年正月十五前后了。”
“唉!你大姐今年过年又回不来咧!”贾慧敏唉声叹气地说道。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