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蒙肉饼杯”美食中国散文诗歌大赛征文:
跟着父亲吃馄饨
陶玉山

在我的记忆中,我品尝过的最好的美食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在位于济南二大马路小纬六路的益发馄饨馆吃的馄饨。
那是1975年春节前,刚刚上初中的我跟着父亲去位于经二纬四路的万紫巷商场购置年货。临近中午,我们父子携带着大包小包的年货,拥挤着走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万紫巷商场时,父亲忽然笑眯眯地说,咱们下馆子吧。我一听,愣怔了一下,喜出望外地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随后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在那个年代,下馆子是一种很高级的享受,别说是我们小孩子,就是成年人平时也是连想都不敢想的。父亲能领着我去下馆子,简直是堪比过年的大好事啊。我跟着父亲兴致勃勃地沿着经二路往西走,途经专门卖针头线脑纽扣碎布头什么的半边楼和宏济堂药店,父亲在路北边的一家其貌不扬的门头房停下。我定睛细瞧,这家门头房的上方挂着一个长方形的、做工极为简陋看不出本色的招牌,上面书写着一行工整字:益发馄饨馆。
这是一家面积不大、看上去却是挺整洁秩序的小饭馆。昏暗的、坑坑洼洼的屋内靠着东西北三面墙排着几张做工粗糙、油光光的四方饭桌。正是中午吃饭时间,饭馆里的食客却不多,和我想象中热闹非凡的饭馆的场景形成极大的落差。却见父亲来到一张空着的桌子前,随即很随意、又像是很熟练地从桌子底下拉过一张长长的条凳,将买的年货放在上面,认真地叮嘱我看好东西,然后缓步到了门前的开票桌前,不一会儿,父亲拿着两个油乎乎发亮的寸长的木牌回来了。我好奇地拿过这木牌仔细打量,却见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着一个数字,正要询问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听见靠北墙弥漫着浓郁水雾气的窗口传来一声很刺耳洪亮的喊着数字的声音。父亲听了,急急地从我手中拿过木牌,“看好座位。”没等我明白怎么回事,父亲已经到了窗口,不一会儿端来两碗冒着热气、香味诱人的馄饨。“你先趁热吃着。”父亲说罢,又到了一边,买了三个火烧,随手递给我一个。“就着火烧吃。”此时又冷又饿的我,顾不得说什么,低着头,几乎趴在腕上,哧溜哧溜地吃起馄饨来。
这是我十三岁的人生中头一次吃馄饨。第一个馄饨没等来得及好好咀嚼几下,就囫囵吞枣一样咽下了肚儿。那一会儿烫得我眼泪夺眶而出,张着嘴,呼哧呼哧地喘粗气。太好吃了!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好吃的美食,要不是亲口品尝,打死我也不敢相信。“沉住气,慢慢吃。没有抢你的。”父亲爱怜地看着我,轻轻拍打了几下我的后背,声音是那样温和疼爱,动作是那么舒缓柔轻。待我吃了几个后,才开始品尝出味道来。馄饨的馅儿是肥瘦猪肉夹杂着切碎了的大葱、姜末和五香调料等均匀搅拌而成的;馄饨皮薄馅多,带着和谐花边的薄薄的皮儿让里面的肉馅儿几乎可以看个一清二楚;馄饨碗里的汤里泛着几滴散发着馨香怡人心脾的香油油花儿,上面零星点缀着几个香菜碎叶和几条切得细细的、令人垂涎三尺的油煎鸡蛋丝儿,可谓色香味俱全。别说吃,光是看就很馋人,勾起人的本能食欲的。不一会儿,碗里的馄饨和汤就下了肚儿,头上沁出汗,脸上觉得热乎乎的,自己都觉得眼睛会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而手里的火烧却是原封不动,一口都没有来得及吃。此时才看到父亲只是用一种很舒服的眼神看着我,他老人家什么都没有吃。在我正要回味一下刚刚吃过的馄饨的美味的时候,父亲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碗,仔细地将馄饨一个一个地拨到我的碗里,微笑着痛快地说:“继续吃。”我嘻嘻地看着父亲,二话没说,呼哧呼哧地接着吃起来,待吃了几个后,却发现父亲碗里却没有油煎的鸡蛋丝,就疑惑地看看父亲,父亲爱抚地摸着我冒汗的头,说,有没有鸡蛋丝价格是不一样的。人生第一次和父亲下馆子,吃的又是天下第一好吃的美食——馄饨,让年少的我心里乐开了花。而忘记了父亲他老人家只是喝着馄饨汤,吃着干火烧,凑合着对付了一顿午饭……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参加工作后第一次领工资就和几个同事兴冲冲地来到益发馄饨馆,每人很畅快慷慨地要了三碗馄饨,想着解馋的同时,一口气儿吃个够。那时候我才知道有鸡蛋丝的馄饨是一两粮票一毛二分钱一碗,而没有鸡蛋丝的则是一两粮票一毛钱一碗……
后来,慈爱的父亲病故了。每当想起他老人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平生第一次去益发馄饨馆吃美食馄饨的情景。常常是一股温暖热流涌在心头,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语不能及……


鲁蒙肉饼 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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