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看城里人

      文/高国栓

       村里人见到熟惯人，特别是多日未见的朋友，一般都会邀请回家里坐坐聊聊，这是惯例，是人之常情，即使已经扛着锄头走到半路上，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下地返回家里陪客。我在村里居住时，城里一帮朋友每次到油盆峪，都会到我家打尖，抽支烟喝杯茶，或者吃顿饭。

       我住进城里两年多了，至今却没有到过这帮朋友家里，只有三个朋友家里死了人，让我去随礼，我才有幸去过他们家，还有几个朋友搬家请客，我也是只见到了吃饭的饭店，连他家的门朝哪开也不知道，我甚至怀疑，这家伙是真搬家还是假搬家？其他人如果在街上偶遇，有的擦肩而过，有的也只是寒暄几句就分道扬镳了，人家不邀请，咱总不能尾随而去，这岂不是小偷踩点或乞丐讨饭的行径吗？我想，你家难道是皇帝的后宫吗？于是我就有了偏见，认为城里人歧视村里人，不够意思。

       这几天我在街上溜达，经常看见路旁有多处围观的圈子，有的是下棋，有的是打扑克，置身数九寒冬的街头，冻得畏畏缩缩，起先我以为这是些无家可归的人，于是还浪费了我不少的同情心，后来才知道，他们就是居住在附近的邻居们，这大冷的天，为什么不去某个人家里玩呢？我们村里人也是用扑克象棋麻将来打发寒冬的，但他们都是坐在暖窑热炕上，并且还有主家提壶续水，感觉十分温馨。可见，城里人不是说只歧视村里人，他们互相也是歧视的，或者说，他们就是这胎子，就这样小气，宁可搓手跺脚，也不会让别人回自己家坐着。于是，我有点幸灾乐祸了，心想，就你们这德行，冻死也活该，让寒风来得更猛烈些吧！

        后来，我设身处地的一想，也渐渐理解了城里人的处境和心态，你说街上这么多熟人，如果见朋友就往家里邀，那岂不是人满为患吗？如果见了朋友就不去上班，那是不是会被老板炒了鱿鱼？村里有大火炕，朋友进门，主人就招呼“上炕上炕”，热情好客习以为常，如果城里人见朋友进门就说“上床上床”，这成何体统？村里人好客也许是因为寂寞，城里人冷漠也许是因为求寂寞，存在决定意识，一方水土一方人，我于是心平气和了。

                                          20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