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主人公叫阿元，他八岁丧父，两个弟弟，一个五岁，一个三岁。那年月，吃不饱，穿不暖，人人都挣扎在贫困线上，他的母亲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有多么艰难，就可想而知了。阿元和我们夫妻俩是同学，毕业后被分到穷乡僻壤的一个小旮旯的中学教书。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头脑灵活，言辞伶俐，很讨人喜欢。但是，由于家庭赤贫，再加上个人形象也不是很佳，老大不小了还没有对象。好不容易有人介绍对象了，阿元兴奋得睡不着觉，和我们聊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我和老公差点迟到。那时候，教师都要住校，一排排的红砖瓦房，门挨着门，吃一顿饭都可以串好几家。如果住隔壁就更好了，隔着山墙就可以对话，姑且叫隔空对话吧！因为房屋建筑不过关，隔音效果不好。不过，倒也省得大冬天串门冷了，坐在被窝就能谈天说地，天马行空神侃一通，然后迷迷糊糊地睡去。当然，我们和阿元是邻居，所以就能隔空对话了。阿元两个弟弟，都还没有对象，都指望阿元能帮他们呢。阿元一个月二百多块钱，物资上暂时帮不上，精神上总得起个模范带头作用吧！当务之急是赶快固定住结婚对象。可恋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急不来。可是，不管阿元如何发起迅猛攻势，对方姑娘依然不温不火，不吐不咽。阿元这个急呀，嘴角都上火起泡了。于是，我和老公的“灾难”来了，阿元每天都要“取经”到深夜。还真灵，经过几个月“奋战”，阿元与那姑娘终于修成正果，喜结连理。我和老公松了一口气，从此，总算可以睡上好觉了。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顶头风。学校组织去医院体检，阿元被查出糖尿病。体检结果一下来，阿元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沉默了好长时间。后来，他就变得沉默少语了。阿元一个月二百多块钱，还要供养母亲和三个弟弟生活，结婚还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得病，简直是雪上加霜。我和老公也不富裕，俩人工资加起来不到五百，那时候地方财政拨款，拖欠工资很厉害，最长能拖欠半年。大家都穷，所以也只能各人自扫门前雪了，谁也帮不了谁。有个学生得了一种怪病，需要马上手术。出于人道主义，学校发起了捐款，学生，老师都要捐钱。那时，老公在学校是个中层领导，正负责捐款。发动捐款一个星期，捐了一千六百块钱。老公把捐款装在一个黑色皮包里，放在抽屉里了。那时候，大家虽然都穷，但都是规矩人，再说了，学校是个纯净的地方，谁都不会防着谁。大家可以随便串门，有人没人也不锁门。谁家有好吃的，大家一窝蜂都去，哪怕一人吃一口尝尝也很高兴。那个年月，虽然穷，但是很快乐。然而，不幸的事发生了。老公准备把捐款送到医院，一数，坏了，钱少了二百。老公问我，我说，我咋能拿那里面的钱呢？那可是别人的救命钱。当时奶奶在我们家帮我带孩子，我家孩子还不到一岁，奶奶天天背着他去学校门前的小河边玩。小河很浅，河滩很宽，河滩上长满了青草。奶奶说，前几天，她带着孩子出去玩，没有锁门，后来孩子睡了，奶奶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看到阿元在我家，刚刚从卧室出来。阿元对奶奶说，奶，我家凳子坏了，缺几颗钉子，我来看看你家有没有，正好在抽屉里找到了几颗。说着还举了举手里的钉子。现在听我老公说，丢了二百块钱，奶奶忽然就想起了这事儿。“一定是阿元，一定是他！”奶奶气愤地说。老公阻止了奶奶，他说，阿元也许遇到难处了，以后这事儿谁也不能再提了，对谁都不能说，这关乎到一个人的名誉。如果真的说出去，也许阿元在这里就待不下去了。后来，老公就把我们的钱塞进去二百元，捐款的事儿算是了结了。阿元依旧来我们家，蹭饭，串门，攀谈到深夜。我和老公待他和以前一样，热情周到。后来，阿元帮他弟弟娶了媳妇，他媳妇又给他生了个白胖小子，他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很滋润。幸福的阿元，满脸红光。有人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心脏，但却有两个心房，一个住着快乐，一个住着悲伤，不要笑的太大声，吵醒了隔壁的悲伤。也许这句话是对着阿元说的，好景不长，阿元被查出脑瘤。他不得不停课，入院治疗了。在市里最好的医院医治，后来又到省城医院。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最后只好求助社会捐款了。我和老公去看他，阿元刮光了头发，脸色蜡黄，人瘦得皮包骨头，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我看见老公转过身，眼圈红了。趁他睡着了，我们把五百块钱，偷偷地塞到他的枕头下走了。后来，我们再也没见到阿元，并非空间距离阻隔，因为他已经永远住在了永恒的时间里。因医治无效，阿元撒手人寰。死的时候，他的二女儿才一岁半。
本版责任编辑：彭永征
作者简介：
张春亚，笔名采薇，河南周口人，周口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曾在长江文艺文学大赛和中国当代散文征文大赛中获奖。作品发表于《中国当代散文精选300篇》《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河南诗人》《暮雪诗刊》等纸刊杂志。
投稿方式：
邮箱：758774822@qq.com
微信：a13618258998
参加诗歌大奖赛者，请在邮箱标题栏目注明“诗歌大奖赛”字样，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投稿格式：标题+作者+正文+简介+照片
总顾问：刘杰(与海子同时代的三个先锋诗人之一，著名策划家)
顾 问：
罗晖（年度中国诗歌选主编，著名诗人）
荒村（大平原诗刊、中国民间诗歌读本主编）
廖望月（诗天子诗刊创始人）
晓渡（安徽诗歌主编）
马俊华
总策划：彭永征
总编：彭永征
副总编：吴北平
小说主编：期待您的加盟
散文主编：吴北平
散文编辑：郭凤祥
现代诗歌主编：期待您的加盟
诗歌编辑：刘昌斌
古诗词主编：黄青
法律顾问：刘明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