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佳新音频小说连播《黄河岸边的孩子~第四章.巴彦高勒.第五节》安群诵读 乌审干渠边上,这里就是我最早见到的“小黄河”。它就处在乌兰布和沙漠的边缘,坐在这里依稀可以看到北面远处高耸巍峨狼山的身影。巴彦高勒地处乌兰布和沙漠与河套平原衔接的地方,它境内沙漠的面积,大概占三分之二左右。
看沙丘已经成为我的爱好,一没事就会去学校的西面,坐在渠水边,看着那些形状复杂的沙丘,神态各异地摆在绵延不断的沙海里。最前面的自然是那些流动的沙丘,大小新月形沙丘排着队伍,一有风吹来,它们就会向前迈进。那些单个的垅岗形和陵状形沙山,散落在角落里。眼前这一片流沙群,看着就已经直逼这条小河的堤岸了。沙丘高度为五至十米,有一个流动沙山,呵,我目测了一下足有五六十米高呢。在沙丘之间的低矮地方,长着沙蒿和白茨,梭梭草、沙冬青也拼命的给自己挤出一块出头的地方。干渠的堤岸上稀疏的长着一些灌木,还有一颗碗口粗不安分的山榆和沙枣树在扭着劲的向上挣扎。
乌审干渠对面的沙丘上,坐着一个小伙子,手里拿着一根一米长的羊铲,它的一头是鞭子,另一头是铁铲。脸和沙丘一样,嗮成了古铜色。他向我喊话:“哎···后生,你是哪儿来的,不是想投河自尽吧?”这里人说话会把声调拉得很长,好让你知道,距离很远或是在和你说话。“我是后面学校里的学生,没事儿来这里看黄河。”回答完他的问话,我又接了一句:“你在那儿作甚呢?”“我们家在那···那儿,我是羊倌,给大队里放羊呢。”他来到干渠对岸招呼我说:“过来吧,我这儿有西瓜,咱们吃瓜哇。”我三两下就脱了衣服,“噗通”一声跳下了水,游到他的身边。就看他从那干粮袋里掏出一颗四五斤重大西瓜来,“嘿,你从瓜地偷来的?”我笑着问,“在瓜地那边我给他喝了一杯羊奶,人家种瓜老汉给我摘的。”“我叫孟根,你叫···黑什么?”说了半天发音,孟根明白了:“啊,我知道了,就是老郝吧。”我们两个小不点,就这样相互称起老来。“老孟,你不上学读书?”“我初中毕业了,哥哥当兵去了,我来替他。”“当兵,当兵好,只是···”后面的话我不好意思说,是出身不好人家不要我。“我想当骑兵,骑马扬刀多威风!”“你会骑马吗?”“不会,大队里只有骆驼,没有马匹。”可以看出来,这个蒙古人对他不会骑马还非常遗憾呢。“老郝,你想以后干什么?”这句话问得我一下子愣住了,“是呀,以后干什么呢?”“工程师吧,制造新的汽车拖拉机···。”“哦,你们专科学校,将来一定是工厂的人了。”我忽然想起来:“老孟,你的羊呢?”“你站起来就看见了,二百多只呢。”我站在高处,看见一群山羊、绵羊低着头在寻找草和根茎,吃草的声音都能听见。“老郝,我看见你来了好几回,以为你有什么想不开呢。”说着他就用那脏兮兮黢黑的手指甲,在西瓜上划了一条深深的印迹,用手轻轻一磕,西瓜就分成两半。孟根把大半个递给了我,“老孟,咋吃呀?”“你们这些学生娃娃,下手哇。”我看着他用手在西瓜里掏着,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伸进西瓜里,大吃起来。瓜太大了,我想把它掰开,“哎,蔑德怪,不可以这样。”蔑德怪是蒙语不能的意思,老孟着急了,蒙语也出来了。“西瓜就只能这样吃,后面的人才能利用上。”“什么?后边的人?”“我们沙漠边上的人,都是这样,一定要考虑到别人的需要。吃完了瓜,要把它扣起来放到沙丘的阴面,等到有人经过的时候,只要他需要就可以打开解渴。这可是几百年我们留下来的习惯。”“它不会坏吗?”“在沙漠里最长可以保存一个礼拜吧。”看着孟根把两块西瓜合在一起,“我要把它放在那个大沙丘下面。”他笑着和我说:“哎,老郝,明天我们就要转场了,要去山边放牧了。”我的眼泪不停地在眼睛里打转。“唉,刚刚认识的朋友又要走了。”孟根打了一个唿哨,羊群“咩咩”的躁动起来,他用手里的羊铲向头羊扔了一块石头,然后甩了两下鞭子“啪,啪”羊群开始移动了。老孟回头对我说:“我要是不当兵,明年夏天你还会在这里见到我。”他回头走了,那影像越来越不清晰,留在我的脑海里只有他那白白的牙齿。我后来一直没有见到他,可能他当上了解放军,还当上了将军,也可能···不管有多少种可能,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