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给你温暖的人走了

玉堂先生已经离开我们五个月的时间了。但他的形象已定格在我的瞳孔里,他亲切的话语回响在我的耳边,每当拿起他的作品,心中就不是个滋味。
这期间,我参加了位于沂源县龙子峪村的刘玉堂文学馆开馆仪式。那天,他的很多亲朋好友都来了,有耄耋之年的宋遂良、王良瑛老先生,有享誉文坛的知名作家赵德发、王延辉先生,还有文学评论界的翘楚谭好哲先生、李掖平女士。慕名而来是附近的村民,还有深受刘玉堂先生文学熏陶的文学爱好者,更多的则是和玉堂先生相知、相交,无话不谈的知音。我属于后者。
我认识玉堂先生三十多年了,期间一起参加过有关文学创作的采风,一起在小酒馆里天南海北的聊天,也曾在闲暇时一起游山玩水过,但是三十多年来,我竟然没有和他一张合影。直到他离开我们了,我才觉得和他合影已经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无比的懊丧和后悔。曾经有人问我,你是作家,认识著名作家刘玉堂吗?我说当然认识,他们问我,何以为证?我只好搬出刘玉堂先生给我签名的《刘玉堂文集》五卷本。这里需要说的是,2016年春节后,我约玉堂先生在山东财经大学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山东电建的一位朋友在酒过三巡之后约我和玉堂先生一起合影,不知什么原因,我竟婉言拒绝了,大概自己考虑的是和先生合影的机会以后有的是,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在一家小酒馆里合影也没什么意思等原因。再说,和先生已经混得非常熟了,一张合影似乎代表不了什么。这样的一次次合影的机会都错过了,所以直到先生突然离去,我才觉得出一次次见面的珍贵。相识三十多年,没有留下一张合影,真的特别后悔!
先生和大多数的沂蒙山人没有区别,他就是山水间一棵白杨树,挺拔、壮实;他就是石头农家院的一株节节高,不媚、不俗。他虽然走了,但他的灵魂已经融入到沂蒙山的每一个角落,那潺潺的溪水是他的声音,那红彤彤的苹果是他的笑脸,他目光炯炯有神的注视着这片红色的热土,然后低头沉思勾勒新的作品,把沂蒙山孕育的故事用一支笔渲染后带给千家万户。我至今认为他就是一个会写小说、写随笔的乡下人,绝不是那种指手画脚的“文化官员”,虽然他一度担任山东省作协副主席,但他和我们在蒙山沂水间遇到的那些普通的中年人一样:魁梧的个头,走起路来两脚生风;明亮的双眸,洞悉的乡村特别清晰;带着沂蒙口音的谈吐,和你聊一些家长里短的庄户话。我时常把他看作是邻居的大哥,因此和他说话也就随意些。他也许把我当成了知己,因此,山东文学界的一些“内幕”,他也没少透漏给我。他送给我更多的是他精心创作的带着蒙山的风,沂河的浪,带着燕子崖的俊秀,带着钓鱼台的浪漫的文学作品。受他作品的诱惑,我竟然不请假去了位于沂源县燕崖镇的牛郎织女传说发源地,站在沂河边上,一边抬头仰望织女洞,一边低首看牛郎庙,脑子里萦绕着“你耕田来我织布”的美妙歌声;受他作品的影响,我和朋友冒雨来到位于鲁山的土门镇原军工企业旧址,寻找节日留守看厂青工与当地姑娘谈情说爱的厂房,还有那块他们曾经海誓山盟的红薯地;受他作品的浸染,我专门来到钓鱼台,就是为了验证“要看风景燕子崖,要看美女钓鱼台”的钓鱼台的美女是不是闭月羞花,是不是落落大方,是不是明眸皓齿。不知哪个文学作品写过这样的话,感人的歌声留给人们的记忆是长远的。当然,感人的文学作品留给人们的记忆一样是长远的。先生的作品留给我的记忆是长远的,是我的生活、工作、学习中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



先生生前曾经给与我的帮助是我难以释怀的。
89年的冬天,我去济南在洪楼南路10号院认识了先生,那时候先生刚调入《山东文学》杂志社,听说我在供销社工作,经常发不出工资来,就对我说,干脆换家单位。我回到莱芜不几天,先生给我寄来一封信,说是和洪楼镇一家木器厂的领导联系了,如果我愿意,可以到这家单位上班,干点文字性的工作。从济南回来后,我就联系调动的事,进一家钢铁企业已经有了眉目。我赶忙跑到镇上的罐头厂给先生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他在电话里说,也好,留在莱芜,一是可以照顾父母,二是这家企业我听说过,很有发展前途。
2008年我准备出版一本散文集,来到济南请先生写序,中午一起吃过饭后,我们在玉函路上一起散步,先生问我是不是省作协会员?我说不是。先生感到吃惊,他说道,以你的创作水平,已经达到了省作协会员的资格。我介绍你加入省作协,这样可以参加省作协举办的一些活动,提高自己的创作水平。就这样,先生和当时省作协党组成员、副主席王兆山作为我的介绍人,使我在2009年加入了山东作家协会。入会后,我提了两瓶当地产的白酒对他表示感谢,一进他的家门,他见我手里提着东西,劈头盖脸的就对我一顿数落,我记得他说道,其他行业搞歪门邪道咱管不着,作家,作为塑造人类灵魂的人坚决不能搞这一套。有了这一次,以后不管我路过济南,还是专门去探望他,都是两手空空,这就是我们的“君子之交”。
第三件事发生在2013年,先生到莱芜公干,莱芜市委宣传部的领导请他吃饭。开饭的时候,他说他莱芜还有一位老朋友,不妨把他一块叫来。我赶到宾馆的时候,发现餐厅里不仅有先生,还有一位退居二线的市政协主席,自然少不了市委宣传部的领导。席间,先生不但地给我夹菜,而且守着这些党政大员们不停地夸奖我的文学作品,说我的《赶牛沟》系列,诙谐幽默,故事内容符合农村实际,语言老练等,先生的一席话让在座的领导大吃一惊,他们有的用惊诧的目光打量我这个其貌不扬的企业员工,原来先生叫来“蹭饭”的朋友,还是一位小有名气的作家。饭后,我送先生回房间,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看时间不早了,我便告别。先生穿着拖鞋把我送到楼下,我出了宾馆的大门,他还向我缓缓地挥手。

先生去世前的5月11日来到我所在的单位,聊天的时候,他又说起了我的《赶牛沟》系列,他说,省里准备出版一套书充实广大的农村书屋,你的《赶牛沟》系列写的有特色的,我忙一忙文学馆的事后和你联系,争取把这本书出版了。我就有些小激动,期待着先生的文学馆早日开馆,然后到济南找他,把《赶牛沟》系列出书的事落实下来。在美好的期待中,我却突然得到先生去世的噩耗,我的双眼被泪水朦胧了。一个给你温暖的人突然离开了你,带给你的只有悲伤和痛苦。
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写作领域,你要把属于自己的赶牛沟系列写的更乡土,更精彩,更喜闻乐见。先生的嘱托还在耳边回响。
他虽然离我们而去了,但他的人格魅力将激励着我,让我扎根大地,笔耕不辍。
(2019年10月29日)
作者简历
李连义,男,山东莱芜人,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山东作协会员,山东报告文学学会理事,山东作家协会报告文学创作委员会委员,农工民主党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