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积石山断章(组诗)
文/田园闲客
1、安集:彩陶王
这口陶瓮,出现于七十年前的一个初夏日
戚氏兄弟,犹有记忆
躲避战乱,迁徙黄河对岸,举家返乡
为着生计,开荒种地
偶尔的机遇,让陶瓮重见天日
它的发现与惊叫
仿佛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
这口陶瓮,原籍是一个叫安集三坪的小村
出生于黄河沿岸
在偏安一隅的积石山境,偶然的机遇
让这一方黄土返归了远古
这口陶瓮,由此隐姓埋名,因为内心的庄严
深植于崖边,那些古老的食草动物和栖息于此的鸟类
等于邻家的子女,彼此为邻,相互倚侍
其实,那是一个雨后太阳冒花的早上,像万物萌动
像一切智慧喷涌而出。当地面的凹面银光闪闪
一件平常的器皿,道出了前世的姻缘
这口陶瓮,用黑彩涂抹。如同黄河岸边的一株柳树
羞于馈赠,那么对岸的冰灵石佛
一定会解开谜底,用经卷将它念诵
这口陶瓮,曾经远赴京城,或者被人捧在手中端详
学问家把玩欣赏,游走于各个研究机构。像所有奇迹被发现时那样
一再受人敬重,然后身不由己落户于博物馆
这口陶瓮,褪去尘垢,踱出了偏安一隅的安集三坪
那时的民风淳朴,几句为国捐献,几口可口的饭菜
足以让一段尘封的历史揭开真实的面纱,开始名闻遐迩
不过,在积石山下,在安集三坪的崖边
树立了一块碑——国家一级保护文物基地,仿佛四月的桃杏花
争奇斗艳,芳香四溢,但这终将成为了一次远行

2、吹麻滩:石海
吹麻滩,石海的石头寂寥
鲁班石,在静静地诉说:
一个神奇而富于智慧的神话
硕大的石头,让一滩的溪流惊恐万状
那个凌晨,村姑的一声尖叫
断送了鲁班神鞭驱石的神功
炳灵峡哟,人们
从此隔河相望

3、吹麻滩:清晨
吹麻滩的清晨
始于几声:轰、轰、轰
地下一股暖流已经动身赶往各家各户
据说,煤炭涅槃成一缕缕火光
它需要用热情的火焰作为陪嫁

4、积石峡
大禹的神斧狠斫一切
留下缕缕斑驳的斧凿痕
斩蛟崖,赭红的石岩上
满是蛟龙的鲜血
远古的神人留给我们绝妙的神迹
禹王庙的香火,曾盛极一时
令人心生虔诚。历经风餐露宿
岁月的印痕,涂染了峡谷的草
呈现的美,横亘悬崖之上
涂染了峡谷的“木”
一撇惊心,一捺安魂

5、黄草坪
万千格桑花,葱郁的绿草
像草原之神细心绘制的图画
像极了一幅西方的油画,镶嵌于山麓
你所钟情的事物
在你聆听花儿的凝神中渐次呈现
悠扬的花儿把你的心思搅扰得心神恍惚
而这显然是黄草坪唯一让你动心的
牛羊咩哞,山雀叽喳
流水潺湲的叮当声
把空灵和美妙植入你那颗跳动的心
牧羊人打马而过
演绎出一个世界巨大的祥和与安宁

6、那口山泉
那口山泉
四季不竭
挑水的人不急不忙
像一副折尺
走着,走着,走上了山顶的村子
我在顾盼,却怕生姿
我知道,人生如是而已
一路婉转,浅唱低吟
折尺样的走着,走着
瞧出途中的叠翠沧桑
悟出泉水的澄澈清明
山泉的骨子里
永远藏着我无法言说的事情
它曾经是我童年记忆的一部分
它把我的秘密,慧眼识破
因为纯粹,因为露骨
与含蓄擦肩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