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水流云

       我们跟随二子来到他的出租屋，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不是因为屋子里的凌乱，而是落在锅盖上面那层厚厚的杨树毛毛太过刺眼。看着它们还在随风扇舞动，我不知道二子他们两口子有多少天没有在家吃过饭！

        二子随手扣下了两个卖完水果的筐子，又放了两捆塑料袋在上面，就这样一排简易座位就地落成。他热情地招呼我们随便坐，然后忙着准备饭菜。

　　我费劲地迈过脚下的袋子和水果筐，坐在那里打量着这个小窝。

　　空的实的水果筐和各种袋子摆放了一地，靠近窗台的地方是用水果筐横着搭建起来的灶台，上面摆放着一个电磁炉和一个电饭锅，筐子里边放的是吃饭用的两个碗和两个不锈钢的盆。一个空的罐头瓶子里放着几双筷子，右边是摞得老高的盛着水果的筐，左边是摞得老高的卖完水果的空筐，身后是用玻璃隔开的卧室。看着这狭小的空间，听着二子嘴里哼唱的流行歌曲，我知道他的心情和这个空间不是一个界面。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二子手忙脚乱的放下剥了一半的大葱，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划开了视频，一声脆生生的“爸爸”从视频中传来，二子开心地答应着，还对孩子挤眉弄眼的伴着鬼脸。这时二子媳妇凤也回来了，她看着视频中的儿子也没来得及卸货，用手背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抢过手机激动地喊着儿子的乳名“俊俊，俊俊……”而那头却是鸦雀无声。

　　视频中的小男孩怯怯地躲在爷爷身后，偷看着这个“陌生”的妈妈。

　　 二子一边帮凤擦掉泪水一边帮她拿掉帽子，对着手机那头哄着喊“俊俊快看，妈妈变回来喽。”

　　孩子没有说话，更没有喊妈妈，而是扭头扑进了奶奶的怀抱！

　　凤洗掉脸上的泪痕平静的告诉我：“儿子现在不到两岁，从过完年出来她还没有回过老家，和孩子已有六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她拿着洗好的黄瓜一下一下地拍着，我感觉她拍的不是黄瓜，那节奏更像是对儿子的愧疚和无尽的思念！

　　随着二子的一声“开饭喽”，我们走进他们的卧室。一张小的双人床加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圆形小饭桌，屋子被挤得满满的。大床上叠着他们的被子，小床上是他们日常穿的衣服，虽然不怎么凌乱，但也谈不上整齐。二子说小床是女儿放寒假来的时候搭起来的，后来为了方便老乡借宿，女儿走后也就没有拆除。

　　大家坐在床沿，五个人满满挤了一桌。二子做了一个小葱拌豆腐，凤拍了一个黄瓜，分别放在不锈钢的盆里，其余的熟食都在食品袋里，饭是买来的葱花饼，直接用手抓着吃，这样一来也省去了和邻居借用碗和盘子的麻烦。

        吃饭期间凤告诉我，她今天差不多卖了两千二百斤的西瓜。我听到这个数字有点咋舌，看着这个瘦弱的女人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个数字的西瓜搬下车的，还要一个一个过秤卖出去。看她脸上洋溢着知足的笑容，我在心里给她竖起了大拇指。也许这就是她长时间没有回老家的原因吧！

　　“俩人一起回趟老家那得多大花销，再加误工费我真的舍不得。我想攒钱将来接孩子来北京上学，让他接受好点的教育……”

　　听着她们的对话，看着这拉了帘子的玻璃墙，大家才明白，放水果筐和袋子的地方是他们三家的“客厅。”

　　这时，一旁的军悄悄地“安慰”起了二子，“兄弟，年纪轻轻可真是难为你了，别憋坏了呀！”大家一听都憋不住想笑，可又气军的调侃不是时候。

　　二子对军挥了挥拳头，把歉意的目光投向了凤。凤一脸的羞涩低头不语……

        这时，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二子父亲李大爷去年在村口唾沫星子乱飞的画面……

　　记得那是一个雨后的傍晚，当时有许多人在村口的大柳树下纳凉。李大爷骑着电瓶车接回了孙女，快嘴的王婶说道：“啧啧，真是遭罪呀！人老雨天也不得闲，还得去接送孩子！”李大爷听了很是不高兴，瞅了她一眼，回道：“儿子和媳妇在外面做大买卖，我帮着带带孩子怎么啦？”王婶见李大爷一脸不满的表情也就不再言语了。张嫂倒是好奇地开了腔：“二子做啥大买卖了？”李大爷的脸色马上由阴转晴，喜滋滋地说：“在外边倒腾水果，在北京还买了房子，听二子说他们现在有两个固定摊位，还买了拉水果的车！”大家一听这话可不得了，你问房子多大的，他问花了几十万，还有问买的什么车……

       李大爷对人们的问话做着极为享受的回答。

　　赵婶指着李大爷的孙女夸道：“一看这孩子就是有福气，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有钱的爹！”杨叔说：“是啊，是啊，二子今年还不到三十五吧，孩子一看就是能干的主。”李大爷听着大家的赞美声更是笑的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