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开店

文/罗阳

        老张下岗了，下岗没几天老张便苍老了许多，并不是老张依恋那厂子，说实话，他对那厂子到是有些恶心。只是如今真的下来了，告别了那隆隆的机器声，今后的生活怎么办？虽然儿子在市区内跑出租车，可是挣来的钱全都花在谈情说爱上，眼下是靠不着儿子的，生计问题还得自己解决。

        “开爿小店吧！”老伴提议说，“我看厂子门口是个好地方，在那里开爿小店，卖点烟酒什么的，也许能够赚点钱。”

        老张觉得有道理。厂子门口除了几家餐馆之外，还真缺这卖烟卖酒的，而且上班下班时全厂职工都要从这里经过，人来车往在这里停留的也不少，烟酒这东西在这里一定好卖。

        于是老张便着手干了起来。他在厂子门口租了一间小房子，进了一些烟啊酒的摆在里面，再请全市著名的书法家赵先生大书“张家烟酒店”五个字，制成一块牌子挂在店门前。果然不出所料，老张的生意确实红火，一个星期下来，纯利就有两千多。老张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一天，老张正在盘点货物，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鼓：“来包烟吧……”

        老张抬头一看，是厂长。老张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厂长见是老张，笑了一下说：“老张啊，做起生意来啦？”

        “做什么生意？混点时间罢了。”老张虽然觉得有些不快，可他还是捡了一包好烟递给厂长。

        厂长正要掏钱，老张连忙按住他的手：“抽了算了，开什么钱？”

        厂长忙说：“这怎么好意思？”可他还是将烟装进衣袋。他毕竟是老张过去的领导，相信老张不会在意一包烟的钱。

        没过几天，厂长又来买烟了。老张想到第一次都没有收厂长的钱，这次怎么好收呢？他又推开了厂长递过来的钱。厂长也不客气，拿了烟，笑笑，走了。

        此后，隔三差五厂长总来买烟。他绝对相信老张不会收他的钱，他也不必假装掏钱了，总是拿了烟，说句客套话就走。

        老张心头大为不快。想起过去也曾送过厂长一些东西，虽然他不愿意那么做，可是关键时刻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这次下岗本来是轮不到他的，可是他却莫名其妙的下来了。虽然离厂那天厂长说过有机会再让他上岗，可这机会还要等到何年何月呢？老张越想越恼火，越想越气愤。

        不几天，厂长又来了，脸上堆满了笑容：“老张啊，给我一条烟吧，今天上面的领导来厂检查。”

        老张心头生恨，脸上强装笑容。他拿了条烟递给厂长，心想这次厂长不会再不开钱了吧，这是几百块钱的烟啊！谁知厂长接过烟，又是一笑说：“老张啊，想给你钱，可我知道你是不会收的……看着你的生意这样红火，我真为你感到高兴。”说完，把烟装进手提包，转身离去。老张默默黯然，盯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第二天，老张的店门关上了。第三天，店门还是没有开。第四天，第五天……老张一直没露面。有人说老张回了乡下的老家，也有人说老张生病住进了医院。

        直到第十天，人们终于发现老张的店门打开了，可是那些烟啊酒的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大包小包大瓶小瓶的农药。抬头再看赵先生书写的那块牌子，已经换成了“张家农药店”。“农药”二字是老张自己写上去的，与赵先生书写的“张家店”三个字极不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