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那岁月留痕的日子
文/高佃安
如今已是 知天命的年龄,再回头去梳理那些岁月的往事,有些已渐渐淡忘,有些却愈发清晰。爱过谁、恨过谁,谁帮过我,我帮过谁,似乎都不重要了。所有的恩怨、所有的劫难、所有的人情冷暖,应该是上天早有的安排。既然岁月留痕,就让我用笔记录下来,让这时常翻滚的思绪留在纸上。
那天、 黯然的随着父亲回到老家,心中已是茫然无绪。要想再去找个地方开饭店、东山再起,已是不大可能的事了。原因很简单,没钱。当时身上唯一的本钱就是还年轻,但总窝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日子要过、债务要还,就必须要再次走出家门去打拼。
经过全家人的的集思广议,觉得找个地方做炸油条的生意应该还可以。虽然是个小生意,但投资少见效快,不用老‘宅在’家里吃闲饭。
有了上次吃亏上当的教训,这次租房就慎重多了。几经选择考量,以及比对房租价格,最后在‘县城一中’西面的街上找了两间门头房。
为了能把油条炸好,还专门把曾经炸过油条的大姐请来当师傅。可能真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开业的第一天,预示一切不顺的征兆就显现出来了。
我们几个人早早起来做炸油条的准备工作,当把锅里的油煮沸、准备下面开炸时,突然停电了。幸亏当时房东老大娘来看我们开业,就到她屋里拿来两只红蜡烛点上,借着微弱的烛光继续干活。
当第一拨油条出锅时,从公路北面的村里走来一位中年妇女,买了一斤油条、去给她上高中的儿子当早餐。我们都很兴奋,认为是开张大吉的好兆头。我甚至心里都有炸出的油条会供不应求的想法了!可过了不多时,那位中年妇女又拿着油条回来了,还问我们:“你们的油条是用什么油炸的啊?”我说是用纯正花生油炸的,你尽管放心。她说“我拿回家去 给孩子吃,可孩子说这油条像蜡烛一样,硬梆梆、辣滋滋的,不中吃”。非要把油条给我们退了回来。
等到了天亮一看,可不咋的!炸出的油条白咧咧直挺挺的躺了一堆,咬都咬不动。当师傅的大姐也发懵,不知啥原因。我只好再去向别人请教。经过多次的实验摸索,最后总算能炸出有模有样的油条了。
可能是位置不佳的原因,也可能就是财运不济,油条的销量一直上不去。恰好离店不远的地方,正在盖财政局办公楼。干建筑的工人如果需要夜里加班,建筑公司就给他们加一顿夜餐。我托人找到盖楼的建筑队长,把这个生意揽了过来。但即使这样,有时一天二十几斤面的油条也销不完。当时一斤油条卖六毛钱,一天的营业额最多也就是二十元钱。
每天清晨要在四点前起床,和面、生火、炸油条,下午把给工地上送的饭留出后,如果看到还有剩余,我就只能骑着自行车下乡、到各个村里吆喝着卖。
那年的雪 特别的多也特别的大,地面上整天滑滑的,因此工地上很早就放了假。临近春节的时候,已经没啥生意了。我就想拾掇拾掇东西,早回家过年。
谁曾想屋漏偏逢连夜雨,怕滑又遇冰雪天。这天已经来到了小年,早上刚开门没多久,就有一个姓苏的同学找来要钱了。
他是我高中复读时的同桌,后来考上了师范大学,成为了一名教师。当年他参加工作时,还是我找了当时在教育局干副局长的亲戚帮忙,给他安排的学校上班。记得那时托关系送礼,他手里没钱。我从同事手里借了四十元,连同我兜里的三十多块钱,在一个礼品店买了两瓶酒和两条烟。我至今依然还记得烟名是“双马”,酒名是真记不清了。把礼品强拉硬拽的给亲戚放下时,大约已是晚上九点钟左右的样子。我们两个踯躅在大街上时,他可能想的是、这件事能不能办成,而我摸着兜里仅剩的一元四角钱,想的是能到哪里吃点晚饭呢。
又过了两年,他又求我给他介绍对象,我就把当时还和我在一个车间的女孩介绍给他,也许是姻缘巧合、还真的介绍成功了。在这期间我要开饭店,我就向他借了五百元钱。他订婚时,我正被开饭店的纠纷搞得焦头烂额,就让我对象作为媒人去参加了他们的订婚仪式。
我和他解释说,现在确实没钱。他说他真的急着用钱,让我想想办法。我拉开抽屉给他看,里面除了十几块钱还有一张五百元的存单。他说你把存单上的钱提出来给我不就正好么。我说如果我能把钱取出来了,我早就还你了。
这个存单是我上次去找姓李的要钱,恰好看到了他桌子上放着这张定期存单,就硬拿回来的。要想在不到期时把钱取出来了,只有姓李的自己才能办到。
人与人的交往,一向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我已是四顾无援了。当初不论是出于对我找人帮忙、给他安排工作的感激,还是为他介绍对象成功的感谢。他能很爽快的借钱给我,我还是心存谢意的。他借钱给我时还曾笑着和我说过,如果以后真没钱还他、就算了。这事我和我对象提起过好几次,说我们俩的关系这么好,有了钱先还别人,他的钱放在最后还。但自他订婚以后到现在的三个月里,已是第二次上门要我还钱了,我心里很是寒凉。
万般无奈,我用自行车带着他到姓李的家,看看能不能把钱给取出来。
在冰天雪地里行了四十里地,终于在午饭前赶到了李家。可姓李的不在家,我感觉他肯定是在外面躲债不敢回家,家里只有他的父母、老婆和那个因病落下残疾的孩子。
我俩个在空荡荡的破屋里待到日落,不要说吃顿饭,就连口热水也没喝上。没人搭理我们,只好再往回返。路过养殖场的时候,他进场问了一下,他对象正好在场里值班,他就住下了。我独自骑着自行车在冰滑的路上,有气无力的往店里赶。
小年的鞭炮声已是此起彼伏,而我却是一天水米未进,脑海里浮现出家家户户围坐在一起吃饺子的画面,不禁硬往肚里咽口水,越发的感到饥饿难耐,夜晚的北风吹起雪花扑在脸上,感觉更加的寒凉刺骨。
即便当年身体再怎么强壮,在被车轮压的滑如冰场的公路上夜行,也需更加小心翼翼,有的路段就是推着自行车走、也会打滑摔倒。当我回到店里时,已经是大半夜了。对象还坐在冷清清的店里等我,看到我回来,抱着我放声大哭。
我感觉全身有些麻木,心里哇凉哇凉的,眼中的泪水簌簌的滴在了她的脸上。
作者简介:高佃安,号天成居士。山东省临朐县人。汉语言文学本科学历。高中期间任新寨高中幼林文学社社长,喜欢写诗歌散文等。最近在《都市头条》《西散南国文学》《东南诗人》《腾岳诗词》上发表了多篇诗歌散文,并获好评。现为:中国周易协会常务理事,中国高级风水策划师,潍坊周易协会会长,临朐四柱六爻风水研究院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