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湾
文/高佃安
在老家附近、也没啥大的河流,村前庄后倒是有两条弯曲的大沟横贯东西。冬春之际沟里没有流水,只是在雨季来临之时,四处的雨水汇入其中,形成了小小的季节河。
记不清哪年哪月,公社革委会号召村民把庄北面的一条大沟、在上游筑起了石坝,让夏季从山涧小溪流来的水储存起来,变成了一个小型水库。前些年我们一直叫它“石门水库”,听说现在为了发展旅游事业,改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红叶湖。
小时候,家中没有空调,纳凉就成为一个不好解决的问题。很多大人小孩都热得身上长痱子,红彤彤的一片,刺痒难受。有些人就选择去水库里游泳洗澡,消暑健身。
一般我会选择中午前后去下水库 。夏日的烈阳能把大地烤焦,穿着破旧的凉鞋走在路上,感觉脚被蒸得生疼,眼前都有些朦胧。身上流出的汗水,很快就在衣服上留下一道道盐渍。
水库里早就有人在游泳嬉戏。我和同去的伙伴们跳进水里,在水中把身上仅有的汗衫和裤衩脱下来,用手搓揉一下,然后晾到旁边的芦苇丛上,等游泳结束后再去穿上。
对于我们这些旱鸭子来说,说是游泳,其实就是在水中瞎扑腾,充其量也只能算作狗刨。小孩子们也不敢往水库深处游,知道里面的危险。看到有些大人在水库中央露着头,做一些踩水的花样,很是羡慕!
我们同伴之间也会在水中搞一些比赛。为了看谁能在水下待得时间最长,就一起把小脑袋缩进水里,来个老牛大憋气。有时感觉在水下待了好长时间,觉得头晕脑胀快被憋死了,心想这次肯定是自己赢了,就把头露出水面。出水后先把呛进嘴里的水吐出来,再深吸一口气,擦一把脸上的水,然后扭动脖子四下张望。见有的伙伴还在水下憋着,就手脚并用击出水花,让他们浮出水面。有些人会做巧,折一根芦苇含在嘴里吸气,能在水下待很长的时间。可一旦被其他人发现,就会从水底挖一点渍泥,悄悄把露出水面的芦苇管堵住。还在水下得意的人很快就露出水面,询问谁给他使得坏,甚至于破口大骂。我们都高兴的哈哈大笑,无人再理会他。
上得岸来,有时天气还依然闷热。我们就在岸边拔一些青草,编成一个圆圈,像花环一样戴在头上。再折几根树枝拿在手里当做木枪,学着电影上的英雄人物,冲啊杀啊地喊嚷着往回跑。
很多时候从水里爬到岸上,饥饿感也就随之而来。回家又不到饭点,我们就会逡巡四周,看看附近有没有瓜地或者萝卜地等。找到附近栽种地瓜的农田后,一定要先瞭望一下有没有看坡的人,然后快速的冲进瓜地里。只要我们匍匐在沟垄里,地头上的人就很难发现我们了。
我们一般会在瓜秧粗壮的地方下手,从这里扒出的地瓜比较大,吃起来也比较脆甜。由于偷瓜吃的人比较多,看坡的老农有时也会到农田里面查看,一旦被他发现了,我们就像兔子一样往家跑。如果被他逮住,那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可吃。
在那个村集体的年代,种黄烟的地里大多再套种上萝卜,为的是一举两得。当我们找不到瓜地时,就会去寻找萝卜地。虽然还未成熟的萝卜有点辣,但总算能填充一下肚子。
记得是上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有个学生在水库里淹死了。学校领导就明令我们、不准下水库游泳。但我们这些调皮学生还会在午休之时偷着去。班主任就会让我们同学之间相互揭发,我们这些被检举出来的同学、就要被老师点名,像燕子一样杵在讲台两边罚站。有时老师还用毛笔在我们额头上面写上“下湾”两个字,让我们回家给家长看。当然,我们一般会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就用水洗掉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水就越来越有敬畏之感。从上高中后,就再也没有去水库游泳了。
前段时间为了挖一种野菜,和妻子又来到了石门水库的坝上。水库里的水不多,像一个浅浅的水湾。水库边上的芦苇开着白白的花、随风摇动,给人一种暮秋苍凉的感觉。
有几只水鸟像蜻蜓点水一样在水面上飞来飞去,又让我回想起来了自己在水里面和伙伴们打水仗时的快乐,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年少时在水库里游泳时的场景。
水边芦花荻瑟瑟,我似芦花白了头。 我忽然很怀念那时的岁月了!

作者简介:高佃安,号天成居士。山东省临朐县人。汉语言文学本科学历。高中期间任新寨高中幼林文学社社长,喜欢写诗歌散文等。最近在《都市头条》《西散南国文学》《东南诗人》《腾岳诗词》上发表了多篇诗歌散文,并获好评。现为:中国周易协会常务理事,中国高级风水策划师,潍坊周易协会会长,临朐四柱六爻风水研究院院长。

